其步骤类欧阳询,得险劲妩媚之妙。大抵唐人多宗欧虞褚柳,不知书法成于王氏羲献父子,散于百家,家自为学,各持一体,语其大成,则无有也。故昔之为论者,谓欧阳真行出献之,及其成就,则别成一家。于是风流则严于释智永,而润色则寡于虞世南,其优劣不能不与诸子相后先耳。如畴者,又得询之一体,而非询之比,其品第固自可见。盖以志其上者不可得,而乃得其次也。今御府所藏行书一:
  郎中帖。
  
  林藻
  林藻,不知何许人也,传记莫得而详其行实。作行书,其婉约丰妍处,得智永笔法为多。有唐三百年,书者特盛,虽至经生辈,其落笔亦自可观。盖唐人书学,自太宗建弘文馆为教养之地,一时习尚为盛。至后之学者,随其所学而各有成就,如藻之于智永是也。初永刻意学书于王羲之,颇得其妙,所乏者风神。议者谓其章草入妙,隶书入能,于是一字之出可直五万,其为当时所慕如此。藻之步骤盖出入智永之域者,惜乎不能究永之学,亦交一臂而失之也。今御府所藏行书一:
  深慰帖。
  
  徐凝
  徐凝,进士也,亡其系。喜作诗,当时赋庐山瀑布泉者,无虑千百辈,而凝为诗韵颇为时辈所推许。其卒章云:“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自居易以元老词客为时领袖,亦作诗美之,以为不可企及。自尔凝声名籍甚,而后世想见其风采者,独得此一诗也。盖其宗居易者其论如此。而耍者有恶诗之目,以此方之李杜之域,则特为凡陋耳。凝之字画有行法,固当因时而见。况其笔意自具儒家风范,非规规于学字者,存而论之,亦一种人物也。今御府所藏行书二:
  黄鹤楼诗,荆巫梦思等诗。
  
  韦荣宗
  韦荣宗,不知何许人也。工正书、行草,而行草尤胜,学者多从之。喜论书法,其得处皆吻合古人,亦技进乎道者也。尝谓人日:“凡下笔,心注于手,然后可下,若少等闲,殆亦无凭。”此杜牧论文章而日“不可以轻心掉之”,其近是耶。又尝论笔法,其浅深、虚实、远近之宜,各有其理。略日:“须浅其执,牢其笔,实其指,虚其掌。”至论正书、行、草,则
  日:“真书小密,执宜近头;行书宽纵,执宜稍远;草书流逸,执宜更远。远取点画长大,近欲分布齐均。”是亦取羲之潜从其后观献之执笔之意。其非妙得羲之法,未知超绝至是也。今所有荣宗帖,凡论书者居其半,故知荣宗刻意是习,非苟然者矣。今御府所藏六:
  行书:有德帖,传教帖,临钟繇中郎帖,长风帖,下笔帖。
  正书:执笔帖。
  
  苏灵芝
  苏灵芝,儒生也,史亡其传。尝为易州刺史郭明肃书《候台记》,在幽燕地之地。中州患难,得故胡人以墨本诣榷场,易绢十端,方与一本。其后石刻为胡人所碎,或传奉使者过彼辨经界,指候台为证,故胡人碎而没之。灵芝行书有二王法,而成就顿放当与徐浩雁行,戈脚复类世南体,亦善于临仿者。在唐人翰墨中不易得,盖是集众善而成一家者也。今御府所藏行书一:
  达摩铭。
  
  薛涛
  妇人薛涛,成都倡妇也。以诗名当时,虽失身卑下,而有林下风致,故词翰一出,则人争传以为玩。作字无女子气,笔力峻激。其行书妙处,颇得王羲之法,少加以学,亦卫夫人之流也。每喜写己所作诗,语亦工,思致俊逸,法书警句,因而得名,非若公孙大娘舞剑器、黄四娘家法,托于杜甫而后有传也。今御府所藏行书一:
  萱草等书。
  
  鱼又玄
  道士鱼又玄,华阳人。工行书,得王羲之笔意而清劲,不堕世俗之习,飘然有仙风道骨,可以想见其人。《与崇道大师书》,作字吐辞,颇类所传武仙童书。其论四行,殊有旨趣。而其一曰勤洁,二曰严正,三曰定慧,四曰仁慈。非深造自得,何足知此,宜笔端得晋人之高风。今御府所藏行书:
  上崇道师书。
  
  卷十一
  行书五
  释怀仁
  释怀仁,不载于传记,而书家或能言之。积年学王羲之书,其合处几得意味,若语渊源,固未足以升羲之之堂也。然点画富于法度,非初学所能到者。昔太宗作《圣教序》,世有二本,其一褚遂良书,一则怀仁书,集羲之诸行字法所成也,二本皆为后学之宗。模仿羲之之书,必自怀仁始。岂羲之之绝尘处不可窥测,而形容王氏者,惟怀仁近其藩篱耶?亦似之而非,且世所有惟见其行字耳。今御府所藏二:
  行书:圣教序。
  草书:临晋王羲之往还等帖
  
  释行敦
  释行敦,莫详其世,作行书仪刑羲之笔法。当天宝间寓安国寺,以书名于世。尝录傅玄乐府,字画遒媚,富于绳墨,视王氏其犹得其门者。然羲之真行,论者谓入神品。正如庖丁之技,轮扁之斫,手与心会,不容外入,岂学者步趋能要其至耶?故行敦之书虽竭智力作意仿效,而气骨精神终不似真。后有集王羲之书一十八家者,行敦乃其一也,是则心慕笔追亦自可佳耳。今御府所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