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路来两脚抖,
爬了多少沟坎路,跌了多少大跟斗。
  气急脸红来到十里长堤。陆氏看见婆婆到,连忙把讨饭篮、讨饭棒拿出来对门口一放,叫声:“婆婆,你来了哪?”“哦,媳妇,在这里可好?”“好啊,顿顿吃的百家饭,夜夜睡的金丝草,还有底高不好!”“见我来算是对我诉苦?有北瓜饭吃还不好,街上人没得北瓜吃还到乡下去买呢!不要嫌好道丑,拿北瓜饭吃到老就算享福的了。我问你,世云可曾到你这里来?”“他来做底高?不曾来。”“不好啦,这冤家到哪去了?他来了就说来了,不要哄我,若是哄骗了我,那我是不轻放你的!”“婆婆,他来是来过,已回去了。”“你这冤家怎哄得过我,他如是回去,在路上怎不曾碰见!陆氏,你不要嘻呀嘻,拿我儿子在你家里——
你这冤家年纪轻,三月里芥菜起邪心。”
  “婆婆,你不要说冤枉话,不信,你可以进去寻!”“我倒客气不寻呢!”在那寻呀寻,见到竹竿上有件汗衫晾在上面。“喔,还回去哩,这汗衫不是我家世云的?”仔细一看,血迹斑斑,还未晒干。“啊依喂,不得了啦,世云挨你杀掉了!”“婆婆,世云真的回去了,这汗衫上的血是小叔杀鸡,鸡头一抛,鸡脚一搔,鸡血对他身上一洒,他脱下来准备洗的,谁知天上起暴,他拔脚就跑,真的回去了。”“冤家,我晓你家产分了不称心,起了报复心,磨磨钢刀杀世云。
陆氏哎,你杀了世云如杀我的头,与你一不做来二不休。”
收起汗衫回家转,衙门里面去报官。
  沈氏来到家中把这事与张宝一讲,把血汗衫用布一包,
沈氏把它带随身,衙门里去把冤伸。
堂鼓打得咚咚响,冤枉喊了不绝声。
  洛阳县知事胡坤坐堂:“谁人喊冤,冤在哪里,枉在何处?”“回禀老爷,小民张沈氏,我儿张世云于端午节送礼去张看她兄嫂张陆氏的,不料陆氏心怀不良,上去一刀,人头对下一抛,好端端一个人就挨她杀掉。
老爷呀,她杀我小儿想把家产吞,老爷要为我把冤伸。”
  老爷一听,不大相信。怎?官也不打送礼的,狗也不咬出恭的,一个妇道之人怎么无缘无故就杀送礼的人呢?真是阎罗王没卵子——鬼也不相信!“叭”,老爷把惊堂木重重一拍:“沈氏,你告媳妇杀小叔,有何为证?还是钢刀血迹,还是尸体正身!”
“老爷呀,我一没凭来二没证,血汗衫一件做证人。
老爷呀,这个泼妇心肠毒,毁尸灭迹不见痕。”
  胡老爷看过血洒的汗衫,心想:既有血汗衫为凭,实属真情。“衙役,替我把张陆氏拿来!”
公差衙役人四个,哪敢耽搁片时辰。
  公差来到十里长堤,直奔三间茅棚。“你叫张陆氏吗?”“大人,小民正是。”“你婆婆上大堂告发你,你知道吗?”“大人,不知他为何告我。”“我们公事公办,凭票抓人,跟我们走!”叫她走,不肯走,“咔嚓”一把锁——
锁住琵琶骨,铁链子拖了就动身。
  抓到县衙,老爷升堂,传沈氏上堂对质。沈氏心狠,来个先发制人。
喊声“青天大人哪,这个婆娘心肠狠,杀掉我的后代根。
他死要还尸,他在要还人。
如果不还我尸和人,我也不要命残生。”
陆氏听到这一声,冤枉喊了不绝声。
“老爷呀,我婆婆素来虐待我,她张开血口乱喷人。”
  “叭”,胡老爷把惊堂木一拍:“张陆氏、张陆氏,你年纪虽轻,赖劲不小!今有这血迹斑斑的汗衫为证,你还抵赖!衙役,替我动刑!”“老爷,用什么刑?”“杖打八十。”老爷开口,衙役动手。
一五一十打八十,两腿打得血淋淋。
只是抛来只是滚,痛死过去又还魂。
“老爷呀,你就打死我公堂上,我也不是杀生害命人。
  老爷呀,这汗衫的血,是我为小叔世云杀鸡,他不让我杀,要留给我们吃,
与我争呀争,鸡血溅了他一身。
他见天将下大雨,心急火燎就转家门。
  老爷呀,当时他一出门,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又在那荒山野地,独自一人行走,
如他不曾回家去,不知可曾被虎吞。
或是狂风卷走他,叫我怎还得出这个人。
冤枉冤枉冤枉啊,明明他世云回家去,腾腾空怎失了一个人。
老爷呀,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伏望老爷察分明。
如果我杀了张世云,凌迟碎剐也甘心。”
  沈氏一听,拾住了陆氏的漏径,随即顶上一句:“老爷呀——
雨天虎豹不觅食,哪有猛虎伤他身。
若是狂风卷走他,洛阳怎没第二人。
老爷呀,分明她杀人不认账,胡言乱语骗大人。”
  “陆氏、陆氏,鸡血怎能流到人的上身,狂风怎能把人卷走?分明是你畏罪抵赖,拒不招认!衙役,替我拿烙铁放炉里烧红,从她肩胛上往下刷。”老爷口到,衙役手到,把扇红的烙铁对陆氏面前一现——
烙铁还未上她身,陆氏顿时失掉魂。
喊声“不好了呱——
我招也是死,不招也不得生。
是我是我总是我,我是违条犯法人。”
  老爷又问:“你为何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