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汝何以而说之?
  ”俭曰 :“敬德与某同师习举武艺,交契甚厚;后各事其主,久不相见。近来众人被执,实因看臣薄面,咸得不死。今若到彼,以利害说之,必来降矣 。”
  秦王大喜,遂赐酒遣唐俭行。俭乘马到介休城下,高叫:“故人唐俭来见 !”城上报与敬德,敬德叫吊上城来相见。敬德曰 :“故人何事而来?”俭曰 :“某今归朝,在秦王帐下参赞军机,昔蒙见爱,未尝敢忘。今见武周、金刚俱死战阵,足下据守孤城,进退无归,吾与世让等商议,无以报德,特来劝足下归唐 。”敬德勃然变色而起曰 :“李世民是吾仇人也!吾事刘,汝事唐,各事其主。昔日吾待以故人之礼,释汝不死,今又来此,何用多说?”俭曰 :“如某之不才,尚为兵部尚书,公若到彼,贵不可言 。”敬德曰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命合贫贱,岂望荣贵乎?所可言者,但欲报刘主恩而已 。”俭曰 :“刘主、宋金刚实死于战阵矣,汝尚何为?”敬德曰 :“吾终是不信此事 。”俭以甜言美语,再三劝之。敬德沉吟良久,曰 :“要吾顺唐,须见刘主真体一面,大哭三声,尽着为臣之礼,然后顺之 。”俭曰 :“武周首级已送入长安去了 。”敬德曰 :“若无刘主真体,决难顺唐。回见秦王,愿决一死战,便尽力来攻,吾不惧之 。”
  俭辞别回报秦王,秦王谓世绩曰 :“此事何以处之?”世绩曰 :“只得一人往山后一道,事必谐矣 。”秦王曰 :“只有刘文静善于说词,能办大事,今此人已被父皇杀死,再无人去得 。” 言未绝,忽一人挺身出曰 :“某愿往山后干功,以赎前职,使敬德拱手来降 。”众视之,乃总管刘世让也。秦王曰 :“汝去以何而进?”世让曰 :“某闻山后北突厥,足知其人勇而无谋,见利忘义。须得金珠名马,以利结其心,更用画一美女影像,以色夺其志,必杀武周来献,使敬德一见无语,即投殿下矣 。”秦王问世绩曰 :“此言可乎?”世绩曰 :“殿下欲安社稷,何惜金珠?”秦王欣然与之,更与名马十疋,画美女形像一轴。世让骑了马,带数十人投山后来见北突厥。
  却说北突厥处罗可汗部下有一大将,姓康名鞘利,官封柱国之职。此人英才出众,武艺超群,为北方之表章。时值仲秋,天气清爽,带领亲随数十人在郊外打围。忽报有一队人马南来,尽打大唐旗号,来得甚紧,不知何意。鞘利急近前视之,乃认得是唐总管刘世让也。
  原来唐高祖起义兵时,使刘文静往北突厥借兵,管军头目是康鞘利,曾到太原面会,因此世让亦认得是突厥柱国康鞘利也。二人接见,滚鞍下马,各诉前事。鞘利曰 :“君今欲往何处?”世让曰 :“唐帝遣吾为使,前来汝国进贡 。”鞘利曰:“昔唐借我突厥兵时,许下年年进贡,今经五年,如何负约不来?”世让曰 :“吾主唐帝进贡之物,年年不缺,只因纳言刘文静为使,路经朔州,与刘武周相通,武周倚着骁勇之势,尽皆截夺去了。更一公主,实唐帝亲女,极其美丽,送与可汗为妃,亦被夺去。后来探听得实,唐帝大怒,遂将文静斩首,与兵征伐武周,才得路道相通,专使某为使,将公主画像送来。
  更有黄金一千两、明珠数颗、锦段十箱,尽皆献与可汗。外有名马一匹,玉带一条,送与柱国,酬答昔时领兵相助之劳,望柱国在可汗面善言达意 。”鞘利曰 :“原是如此,某实不知之。
  可汗受贡,固其宜也,吾亦蒙惠,何以克当?”世让曰 :“此物不足以供久用,权为执贽之礼 。”于是二人并马而行,径至城下。鞘利引世让入见处罗可汗礼毕,备将前事说了一遍,献上金珠等物。
  可汗大喜,随令鞘利将画像当殿上展开视之,满朝众臣俱各称羡不已。可汗曰 :“此是南海观音现世,岂人间之女子乎!
  此事果实否?”世让曰 :“臣安敢虚诳行事?吾主有言:公主既送可汗,便是可汗的妻,不使归唐。尚留并州宫内,遣人守护,不敢妄动,专望前来接应 。”此时可汗果实无谋,见利忘义,一闻此言大怒,随即召武周入。可汗责曰 :“昔汝为定扬之主,实吾所立,乃附庸之国,欲以相辅。今来投奔,又待以上宾之礼,何辜恩负义,辄敢无礼?”武周曰 :“大王暂息雷霆之怒,容某分诉一言,有甚歹处?”可汗曰 :“汝夺大唐进来公主,并金珠宝马,尚敢胡掩?”武周曰 :“谁曾说来?有何证见?”言犹未了,只见傍边闪出刘世让来,大喝一声 :“吾与你做证见!此贼无礼,焉敢欺辱公主 !”手起一刀,斩武周于地下,鲜血迸流。时武德四年夏六月也,年三十八岁。史官有诗云:唐赂金珠间武周,却因图画斩诸侯。
  纵君便有[牢]笼计,难出元戎第一筹。
  总批:唐尚书与敬德恃有一面之交,故愿说其众降,岂知能掉已三寸之舌,而不能夺其报刘之志,必如世让之谋杀武周,斯为元戎第一筹耳。盖突厥非利无以结其心,非色无以中其欲,却被世让堪破,故一言之诳,即为武周之刃欤!
  第六十回 敬德举介休降唐当日,世让杀了武周,可汗曰 :“汝杀武周,正当其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