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就是俞参将的令郎么?”娄公子道:“正是。”盛总兵道:“他令郎也是通些武事么?”娄公子道:“若说俞公子才能,比晚生更加十陪。”盛总兵道:“老夫竟不晓得。这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真可羡也。老夫明早就着人去接他来,同到西厅,与贤契同演一演弓矢何如?”娄公子道:“他原与晚生同业,若得他来,一发有幸了。”韦丞相起身,取了巨觥,各人奉几杯。
  天色将晚,娄公子便要告辞,盛总兵一把扯住道:“今日虽是老太师的酒,请老夫奉陪,况与贤契乍会,适才又讲了许多闲话,不曾奉敬得一杯酒,连个酒量也不曾请教得。若是要回府去,只将这个大觥奉劝十觥便了。”娄公子见长者赐,不敢辞,连忙恭恭敬敬饮了五六觥。原来娄公子酒量也是不甚好的,这五六觥是推却不得,因此勉强吃强酒。韦丞相见他饮了这许多,只道他酒量是怎么好的,也来敬五觥。娄公子又只得勉强饮了,遂冒着大醉,起身作别回来。盛总兵也随后散了。
  说这盛总兵回家,次早起来,一壁厢着人去接那俞公子,一壁厢着人打扫西厅。先打了步数,竖起一个垛子来,只要等这两家公子一到,就好较射。等到巳牌,俞公子先到,两个就向西厅里坐下,说了一会。直至中饭后,还不见娄公子来。
  原来那娄公子昨夜因酒至醉,睡到这时才走起身。盛总兵与俞公子正在那里等得不耐烦,忽见门上人进来禀道:“娄公子到了。”盛总兵遂同了俞公子,连忙出来迎将进去。三人揖罢,娄公子道:“俞兄几时到此?”俞公子道:“小弟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问娄兄何故来迟?”盛总兵道:“贤契敢是夜来中酒么?”娄公子道:“昨晚蒙承老先生与老太师盛情,实是沉醉而归。”
  说话之间,连换了两杯茶。盛总兵道:“贤契可带得弓矢来么?”娄公子道:“晚生已带在此。”盛总兵道:“二位贤契,请到西厅里去坐。”娄公子、俞公子便站起身来,三人同到西厅。
  娄公子仔细一看,只见四下雕栏曲槛,异卉奇花,果然十分齐整。汴京城中,一个宰相,一个总兵,皆是新发人家,盖造的房子,何等雕巧。娄公子、俞公子住的旧宅,见了宁不骇异。
  盛总兵只因约了两家公子较射,预先把垛子竖在那里了。娄公子道:“老先生还打多少步数?”盛总兵道:“老夫打的是一百八十步。”俞公子道:“可是太远了些么?”盛总兵道:“正是,贤契讲得有理。今日二位比射,还该打个糙数,快着院子把垛子移近了二十步。”
  娄公子与俞公子各上了扎袖,持弓搭箭,拽个满弦,扑的放去,一齐刚刚都射中在垛子中心。盛总兵站在旁边,看了大喜,便高声喝采道:“射得好,射得好!不枉了天生一对。”两个又扯起弓来,连发了九矢,都有七八枝上垛。
  盛总兵道:“老夫到不晓得,我汴京城中有这两个豪杰,岂不是天生成的?我想大材必有大用,老夫备有小酌,预为二位贤契庆了。”两个即便放下弓矢,除下扎袖,一齐欠身道:“多蒙老先生指教,又兼叨扰,何以克当。”盛总兵道:“二位贤契既抱如此才干,当今用武之秋,正大才展布之日,不宜株守穷桑,以至废时失事。”娄公子道:“晚生与俞兄素有此志,一来怠惰偷安,二来未有机会,所以欲速不达。”
  盛总兵道:“这也不难。二位贤契既有此志,况兼文武全才,自然建功立业。老夫有一敝相知,见任吏部左侍郎,忠心为国,极肯荐贤。待老夫修一封荐书,他那里必然重用。不知二位尊意如何?”娄公子道:“蒙老先生盛情,慨然荐举,即当策马西行,安敢延捱?倘得一官半职,感恩非浅,只虑俞兄未必肯去。”俞公子道:“娄兄,吾辈所学何事?今蒙老先生美情,况有足下同行,固所深愿,并不因循。”娄公子道:“俞兄,难得者时也,易失者机会也。一言已定,明日小弟与仁兄积诚还到老先生处,相求荐书,三五日内收拾行囊,即便起身矣。”
  正说间,门上人报道:“韦丞相爷到了。”盛总兵连忙去换了公服,就同两家公子直到大门迎接进去。到厅上相见礼毕,韦丞相问道:“可喜二位公子俱到此了。”娄公子道:“晚生们来此已久,专候老先生台驾降临。”韦丞相道:“老夫有一事耽延,然亦不敢爽约,便是晚做晚,决定要来走一遭。”
  盛总兵道:“太师公若早得一会,可不见一见二位的妙技。”韦丞相道:“看了二位堂堂仪表,凛廪丰姿,自然是个英雄豪杰,何须定要技艺上见价。”娄公子、俞公子道:“晚生们再去取出弓矢来演一回,求老先生指教。”韦丞相笑道:“这到不消得。若是策论,老夫还晓得几篇。那弓矢上的工夫,一些也不谙。到是这等谈一谈好。”
  盛总兵道:“老夫有一事,正要与太师公商量。他二位有此才技,只少个出身门路。恰好吏部左侍郎常明元与老夫有旧,意欲写一封书,荐他二位到那里去做些事业。太师公,你道可好么?”韦丞相道:“这绝好一个门路,只恐二位不肯就去。若是果然肯去,老夫有一个极相得的同寅,见在吏部右堂,名唤谭瑜,待老夫也写一封书,两边作荐,怕没有个重用。”盛总兵笑道:“妙,妙。既有这样一个凑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