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八个。”黄绣球插着说道:“如果人多,自然要另租学堂,现在不过借此消遣,算不得什么教学生的。拜望你家员外太太,承他的情,改日登门领教。”那荐来的两个,同那初来的,一共三个女孩子,原来都是他典当里朝奉的女儿,在黄绣球身边读了几天书,便把黄绣球一切情形都传到孔员外家里去了。孔员外也在外同张先生结识,谈起来意。
  孔员外十分高兴,说:“我们地方的事,本轮不到我姓孔的与闻,不过忝居圣人的后裔,这读书上学,总应该出力帮忙。贱内把家务交给儿媳妇们,闲着无事,就收了些典中同事的女孩子教几个字,又从贵处买了些学堂书,清浅明白,同小孩子打个样儿。前几日晓得令亲黄奶奶也能教女孩子的书,先叫伙计们一个女儿上门试了试。贱内着实佩服,所以又荐了两个过去。这位黄奶奶,莫非就是贵处黄通理先生的令正吗?久已闻名,原来同你老是亲眷。你老既然要来敝处开办学堂,在下实不敢参预。若是少些经费,在下还可以量力报效的。你老不知道,我们这地方比贵处几年前更是闭塞,差不多十家人家,就有十家不通世务。一个实缺地方官,做了已经两任,胡涂昏愦,那里能像贵处的施老爷?所以在下说你老要开学堂,不敢参预。你老是外边新到敝处,尤其耳目昭彰,先不先这里地方的人都要妒忌,至于女学堂三个字,更莫轻提,就这样在家里收三五个女孩子,还要都是我们同伙当中的人,或者可相安无事。稍为铺排一点,出个什么学堂名目,保得定登时要兴风作浪!在下是爽快人,说爽快话,你老总得再联络些这里地方上的人,缓图机会。闻得黄奶奶是位女中豪杰,只怕到了此地,豪杰也要受困。”
  张先生道:“这话不然,前日子确有人到我们那边来,抄了办事的如种章程,说要仿照我们来办。既然有这种人在地方上,怎见得事情办不成功?”孔员外听得,沉吟了一回,说道:“哦!不错,不错,这里有位新科举人,从来没有在家,此番中了举,才回来一趟,听见贵处的风声,也同家乡人谈过,被家乡人骂得狗血喷头,说他是什么党什么党,我倒忘记这回事了,要末是他到贵处抄的章程。现在此人又出门去了,即此一端,就可想见,在下岂肯说诳话的呢?”
  张先生谢过了孔员外,又与黄绣球商议,住了个把月,一面写信去与黄通理、施太太说知,一面考察这地方的人情风俗。黄绣球也早与孔员外的夫人通过来往,暗中也着实计议,竟其一无下手之处。忽然得着消息,说张先生那边的官府施有功同这里地方官对调,黄绣球道:“这却好了,我们那边已是造成的房子,这里还是一片瓦砾堆,无人管业,又不许人清理瓦砾,划出界址,白放着我们造屋的好手,无所用之。等施老爷来,押住了一定挑去瓦砾,出空场子,有碍路的荒草,芟去几根,然后我们再来打间架、钉木桩,包管也造成上好房屋。更要建个大桥,从我们那边到这里,两路打通,这才显出我黄绣球的手段。我从来不信专制,但是中国的百姓,受惯了专制势力,必须要有个专制的人,在上面同水车上鞭牛、磨子上鞭驴子似的,他才甘心服从。借着一点点专制力量,我们便可慢慢放手做来,这好比用兵,要里应外合;又好比唱戏,要人打锣鼓。当初我们不是施老爷,那里就能有后来两年的光景?这施老爷,真是会打锣鼓、会做内线的人。我们赶紧回去,请他早点到这里接印。”
  张先生看黄绣球说得高兴,也自欢喜,但道:“通理先生早晚必有信到,且看如何说法,再定行止。”随手接着黄通理来信,大概说办事为难,切莫操切。外乡不比自己家乡,设使下手太利,收不住拳头,反而于事有害。好得施有功夫妇指日到任,你们且不必回转,等他见面商量。里外开路,自然弄得到平平坦坦,独有调来的那官,到底是个何等样人,不怕他昏愦胡涂,只怕他顽固执拗,须得打听了给我实信,好在地方上做个准备。
  当下黄绣球同张先生参酌一切,修了一封回书,叫复华专送了去。复华交与黄通理看过,递给毕太太、施太太一同过目。这个当口,施有功忙的办理交代,施太太也不能谈及于此,就暂时搁下。后事如何,也暂搁一搁,请看官再看下回。
  
  








第二十八回 自由村拖出猪大肠 文曲星翻成新局面


  话说黄通理又写信回复张先生、黄绣球,仍叫复华带去,并口授一切,不表。那施有功自从接到调任文书,就同幕友书办查取案卷,是他任内经手各事以及各种案件,已了未了,已结未结,日夜料理得忙碌异常,以便移交后任。并分定两个日期,办酒请客。先请的是城乡绅耆,将公事分别嘱托了他们,望他们各人尽心持久,即如团练、警察、积谷、捐务等项,都有绅董各专责成,不免叫他们要照常循法办去,带着尽个话别的意思。这些绅耆们,向来同施有功甚为接洽,席间无不歌功颂德。后来请的,便是中小学堂各位经理教习以及堂中的一班高才生。选派的一班演说生,比头一天却多了几席,也只大概讲些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