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洁。则孩儿是非谁辩,清白谁分。故宁甘居后,使毛小姐终身感我不妒成就之贤,廉郎亦终身感我有守贞不渝之节。她既生感,又肯居孩儿之上乎。若今将此意与毛小姐说知,毛小姐必以为名为我污,她性甚刚烈,设有不测,孩儿恐亦不能保全也。”
  幸尚书见她说这些缘故,知不可强,只得又说道:“如今廉清只是以孩儿是求,倘结亲时被他识破,不肯成亲,这怎么处?”幸小姐笑道:“他虽俱明眼,终不出我巧瞒。只须『如此,如此』。”幸尚书笑道:“这也罢了。只是毛小姐不与她说明,倘临期有变,参差起来,着怎么处?”幸小姐遂将许多安顿之法说出。幸尚书听了,不禁大喜道:“孩儿妙用,真可瞒天矣。”遂吩咐家人行事。正是:
  说出许多恩,叫她先占婚。
  虽然是人意,合处岂无根。
  却说廉清是奉旨完娶,一时府、州、县各官俱来贺喜,十分热闹。廉清已接了父母、哥哥来家,到了良时,廉清打扮毕,正欲走出厅前,只见秋萼悄悄走来,对廉清说道:“我家小姐,深怪状元,不俱明眼,胸无岑识,甚是不悦,本不欲今夜与状元成亲。老爷与夫人再三相劝,说是奉旨,不敢有违,方才应允。但心中尚有愠意,洞房合卺时,乞状元不必交言,只吹灯上牀,成全好事。就有言语,等明日夜间,慢慢说明,省得触了小姐之怒,以阻好事。故此特来说知,万万留意。”廉清听了笑道:“以往之事,今夜一笔勾销,小姐何须介意。小姐意在藏娇,我自然领教便了。”秋萼遂自走去,不一时鼓乐齐奏,迎请廉清出厅。
  此时幸小姐自己躲过,又将毛家家人、使女尽皆打发开了,只吩咐自己丫鬟、仆妇俱到毛小姐房中,将宫赐的宝玉珠翠,插戴在毛小姐满头,真是打扮得如天宫仙子,又将一幅重红锦遮好。不一时,傧相箫鼓来迎,众侍女将毛小姐扶出厅来,与廉状元并立红毡,先拜了天地。此时廉小村夫妇坐在东首,幸尚书与夫人坐在西首,廉清同毛小姐拜完,又夫妻交拜,然后送入洞房,同饮合欢筵宴。
  房中已设上下两席,相去甚远。众侍女忙替毛小姐除去锦袱,又两处送酒,两席上糖果高堆,竟如一带屏风相似,对面皆不能相看。毛小姐心中有了前日之言,只默然不动。廉状元适听了秋萼说幸小姐不喜欢他,也不敢开言。心中欲要偷看,却被众侍女只将小姐簇拥围绕,再不能得看。及至可看之处,却又珠围翠绕,遮住娇容,再看不亲切。二人坐饮了半晌,侍女便扶着小姐坐在牀上,与她除冠去衣,又将锦帐低垂,来催状元上牀,就一面使人撤去酒筵,一面与他去了袍带。廉清见小姐藏羞,因想道:“我且不要与她说话,倘说出她恼来,必然误事。”便打发侍女出房,将灯一口吹熄。
  毛小姐自在牀中,只暗暗忍笑道:“且看他装出什么丑态来。”便在被中睡下,只听见新郎上牀,入了被中,先用温存,次用强逼。毛小姐见他不似前番君子,竟要上阳台行云作雨之势。知不可免,只得由他。却又惊惊喜喜,只说不无苦人。不期这番举动甚是粗鲁,又欲避而不能,只得禁拒持矜,却不一时娇啼莺转,雨润海棠。廉清便深采浅播,方才完了夫妇之情,欢然而寝。正是:
  明明箫鼓一河洲,暗里相牵作好逑。
  莫笑两人皆懵懂,大都天意合人谋。
  却说幸小姐打听得他二人俱中了她的算计,便不胜欢喜道:“明日使他惊惊疑疑,以博一笑。”只坐在母亲房中。外面幸尚书与廉小村并诸亲戚饮酒,内中幸夫人同着廉亲母并内亲上席,直闹到半夜方散。
  只说廉清与毛小姐一觉醒来,早已天明,忽见一线亮光直照着他二人枕上。你道一个大人家的香房,岂容易照进日色,又偏照着枕上之理。原来是幸小姐的主意。这幸小姐的主意是从哪里得来?是同着毛小姐在枕上对面亲热之时悟出。故使人凿一线之光,恰照他二人枕上。
  此时廉清一觉醒来,正有未厌之求,兼欲说说笑笑,却见红日照进,便满心欢喜。遂用手勾过小姐脸儿,正要赏鉴她桃花红晕,忽看了一眼,不禁大惊大骇起来道:“不好了。受人之愚了!”毛小姐忽见幸公子说话,忙睁开眼,也看了一眼,不胜惊骇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无礼!”廉清只气得连话也说不出,忙披衣下牀,早听见牀中哭泣,因想道:“原来将小姐嫁了别人,却将假的骗我。我今绝不与他们罢休!”遂不顾牀中哭泣,一径开门来寻幸尚书厮闹。此时已有打听的侍女,报知幸尚书与小姐。
  幸尚书连忙走出,迎着廉清笑说道:“贤婿清早将欲何往?”廉清见了发怒道:“原来你们做成圈套,害我陷我,独不思朝廷礼法,怎容得私自乱为!”幸尚书听了假作惊讶道:“贤婿与小女昨晚成婚,不早来拜谢,却作此光景,是何意见?”廉清一发着急道:“我廉清虽然不肖,已叨中状元,又蒙圣恩钦赐完娶,只指望与小姐成亲,谁知你们久有嫌贫爱富之心,见我远出竟将小姐别牵丝萝。我前夜已自看出,却虑我奉旨完娶,无人用以巧瞒,竟将他人代替,我今岂肯婚娶匪人。少不得上表奏明,只怕大人亦干系不小。”说罢只跌脚叹气。幸尚书微笑道:“贤婿真乃少年,不分曲直,埋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