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丽,峻岭平畴。白云闲不度,幽鸟倦还鸣。涧边双鹤唳,石上紫芝生。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晴岚。
  看不尽山中之景。来到悬崖峭壁之下,玄朗下了麒麟,向石壁上拍了三下,只见壁上两扇门开,有两个青衣螺髻女童出迎。玄朗邀忠贤入内,那洞中景致更自不凡。只见:
  珍楼贝阙,雾箔云窗。黄金为屋瓦,白玉作台阶。巍巍万道彩霞飞,霭霭千重红雾绕。千年修竹,双双彩凤为巢;万岁高松,对对青鸾向日。瑶草奇花多艳丽,紫芝白石自苍茫。帘垂玳瑁,金铺翡翠控虾须;柱插珊瑚,瓶注玻璃分海色。垂髻少女面如莲,皓齿青童颜似玉。青鸟每传王母信,玉壶长贮老君丹。
  二人携手到亭上,分宾主坐下。童子献茶,以白玉为盏,黄金为盘,茶味馨香,迥异尘世,到口滑腻甘香,滋心沁齿,如饮醍醐甘露。吃毕起身,各处游玩,果然仙境非凡,心神不觉顿爽。童子来道:“酒已完备,请真人就坐。”
  玄朗邀忠贤过东道小廊,进一重小门,有许多女乐来迎。只见香风习习,仙乐泠泠。两边都是合抱大树,青葱苍翠,老干扶疏,高有千尺。树尽处,一座白石高台,梯级而上,上面一座亭子,乃沉香为梁柱,水昌为瓦。亭上摆着酒席。二人到亭上坐下,玄朗举杯相劝,众女乐八音齐奏。只见那酒器非金玉珍宝,忠贤却不识为何物。饮馔盘盂皆非凡类,忠贤看了,心荡神怡,形神俱化。
  少顷,女乐停止。又见青衣女童抱着一个花鸟走到席前向外,那鸟高叫三声,忽见那大树上奇花满树,如千叶莲花,其大如盘,香气絪緼。 少刻,每花中立一美女,有尺余长,身衣五彩。众女乐复吹弹起来,那树上美女便按节而舞,疾徐迟速,毫发无遗。一折已完,众乐停止。那鸟儿又向树叫了一声,树上的美女皆随花落,都不见了。忠贤道:“师父何处得此异种?”
  玄朗笑道:“哪有甚么异处!花开花谢,天道之常。人世荣华,终须有尽,任你锦帐重围,金铃密护,少不得随风萎谢,酒阑人散,漏尽钟鸣,与花无异。只要培植本根,待春再发,不可自加雕琢耳。”
  二人出席闲玩,只见东首隐隐一座高山。那山上有明处霞光炫耀,有暗处黑雾迷漫。山下银涛叠叠,白浪层层。忠贤问道:“那山是甚么山?何以明处少、暗处多?”玄朗道:“那山叫做竣明山,在东海之东,乃三千造化之根,五行正运之主,远看则有万里,近之即在目前。这山本自光明,只因世人受生以来,为物欲所污,造恶作孽,把本来的灵明蔽了,那贪嗔爱欲秽恶所积,遂把这山的光明遮蔽了。即一人而言,善念少,恶处多;以一世而言,善人少,恶人多,所以山明处少,暗处多。”忠贤道:“怎么那山下之水,有平处又有波浪处?”玄朗道:“此水名为止水,这平的是世人俗世以来,父母妻子泣别之泪,人人不免,故此常平;那波浪处是俗世冤家债主怨气怨血所成,冲山激石,怒气不息,千百年果报不已,故此汹涌。”
  二人正讲论间,忽见空中一只白鹤飞下,向玄朗长唳一声。玄朗道:“清冷真人过此相召,我暂去即回,上公在此少坐片时。”遂携手下台,向北一所茆亭内,十分雅洁,药炉丹灶,件件皆精。玄朗道:“上公在此少待,少刻即来奉送回去。若要游览,随处皆可,只那北首小门内不可轻入。”嘱毕,跨鹤飞空而去。
  忠贤四望,欣羡不已,想着:“我在京数十年,倒不知西山有这样个好去处,倒被这道士得了。我若要他的做别业,却难启齿,我莫若明日传旨,只说皇上要做皇庄,他却就难推托,也难怪我,那时我再另建一所净室与他,又可见我之情。”心中暗暗称妙。独坐一会,还不见玄朗回来,甚是烦闷。
  于是信步闲行,两廊下虽有几重门户,俱处处封锁。
  又走到北首,见一重小门,半开半掩,想道:“他叫我莫进去,必有甚么异处,咱便进去看看何妨。”遂轻轻推开门进来。见四围亦有花木亭树,中间一个大池。上有三间大厅,两边都是廊房。房内都满堆文卷,有关着门的,有开着门的。里面有人写字。忠贤沿着廊走上厅来,见正中摆着公座,两边架上都是堆着新造成的文册,信手取下一本来看,是青纸为壳,面上朱红签,写着《魏忠贤杀害忠良册第十三卷》。忠贤看见,吃了一惊,打开细看,只见上写着某年月日杀某人,细想,果然不差,吓得手颤足摇,连册子都难送上去。正在惊怖间,忽听见厅后有人大声喝道:“甚么生人,敢来扰乱仙府?”忠贤抬头一看,见一个青脸獠牙的恶鬼,手执铁锤,凶勇赶来。
  忠贤吓得往外就跑,不觉失足跌下池去,大叫一声,忽然惊醒看时,仍旧坐在书房床上,吓出一身冷汗来,战栗不已。见桌上残灯未灭,老僧犹在地下打坐,玄朗亦垂头未醒,再听更鼓,已交四鼓,心中惊疑不定,只得睡下。
  昏昏睡去,到天明起来,见老僧与玄朗都不见了。忙着小内侍出来问,门上道:“才出去未久。”内侍回覆,即着他飞马去赶,一路问出彰义门来,见二人缓步在前,小内侍喊道:“二位师父!魏祖爷有请。”二人哪里理他,昂然缓步而走,止隔有数十步远,却再也赶不上。将赶到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