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着杭州、湖州、嘉兴、松江、苏州、局官、所官、都穿了红摆,马导机匠持香送入祠去。仍复以次置酒庆赞,先李织造置大席面相庆,次两掌家,次四内官,次司房两局官,次五府堂匠,次十府机户,照样置大席面相庆不知浪费多少钱粮,整整乱了一个月。又有这些趋炎媚势的,就做了几首歪诗,叫太临解说得出。可以哄动得他的,便来献诗、献赋、做头敛分,刊成德政隶。这些要钻刺的,还恨不列得名,又于西湖志上,增入祠像,增入祠堂、碑记,又增入个魏司礼小传,十首德政诗,在李织造面前称师相太宗哩。不数日,说朝廷赐他九曲簪缨,又做了簪缨,碧玉带一条,白玉带一条,象笏,俱捧在水俑手中。那原捐地建祠的堂长沈尚文,便说他建祠积有功勋,魏忠贤传旨,准他做杭州卫百户,世世守祠。都把这节作一番正经,以后复在苏州建祠,以致无处不思建祠。在北京则有陆监生,至欲比他作孔子,将他祠与国子监并列,你道好笑也不。
    土木之工遍九垓,工师搜尽豫章材。
    纵饶拥肿居深谷,难脱今时斤斧灾。
  毕竟陆监生他要在孔庙侧边建祠,与孔子配享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仕途之上,或逼于威,或避其祸,青青子衿,何求而献诗颂德乎?履霜冰至,配享孔子所由来矣。

  第二十五回 陆监生媚配学宫 林祭酒拂衣帝里
    养士成均,三百余年,主恩何厚,怪人习奄阿。争径趋窦,谁请上方诛大憝?却将
  谀语枫宸叩,浪思量,轩冕一时新,还恣作,千秋臭。
  古来乡举里选而入大学,则大学与府州县学不同,即如今举人恩选岁贡,俱肄业其中,光景自该尊重。但自开纳马纳票事例,把这班铜臭子弟,尽行收入,以此外边都道是陪钱货,便看轻了。又是这班偏不肯自惜,毫无廉耻,琢丧士气,令人言之犹有遗恨。
  话说自李实创始建祠,把一个造祠的做了百户。人心渐自欣动,有一个监生姓陆,名万龄,他见魏忠贤声势已大,五虎五彪俱到大位,其余略一沾染,俱可得官。如今要中极难,挖选缺钞,不如花一花面,寻一节奉承他,讨一个出身,却不是好。一日,来寻个相好的祝监生,商议这事。这祝监生道:“要奉承他,无过建祠,但照依外边这些光景,也不奇特,须得上本,说他应与孔子同俎豆千秋,这才奇,才哄得他欢喜,才像是我们监生公举。”陆监生道:“孔子怎么比得?”祝监生把他背一敲道:“阿哥,这只在我们口里说,他方理东厂,而除东林,何殊七月之诛少正!预操忠勇而退奴酋,何殊一麾之却莱夷!且力除狡狯,朝饮绝奸,屡变民风,别涂成化素。王德固垂于万世,厂臣功亦伟于千秋。况春秋明一代之是非,会典定三朝之功罪,你道好么?”陆监生笑道:“依你说来,公然好似孔子。”祝监生道:“原说好歹,只在我们口里。”陆监生道:“这等,到我下处,待我作东,一边吃酒,一边做本,上他起来。”祝监生道:“不要这等慌,到你下处且商量。若说做本,你穿插起来,有甚烦难。”一到下处才坐下,陆监生讨笔讨砚,叫纸磨墨,忙做一团。祝监生道:“且慢慢的,我且问你,我你不服提学管,还服一个祭酒管的,这林老头儿甚是古怪,如今我你又不是官,这本竟在会极门上得,须要经由通政司,若吃他看见内中这些笑破嘴的说话,他阁住倒罢,若把一个付本送过老林,这厢老兄富贵在那里,倒还惹他板起这付脸道:‘我变乱学规哩。该罚!’这也还好,他又道:‘你违悖祖制,该参送哩!’却怎么处?别个宗师送些银子可以了事,这个主儿是买不转的。那时只这监里那个不笑道:‘某人要把魏太监配孔子,被司成怎么处置?’这不是羊肉不吃得惹了一身膻?”陆监生呆了半日道:“这等,难道罢了?”祝监生道:“罢是不罢,且吃酒再处。”吃了一回,陆临生道:“这事如何?”祝监生道:“这本毕竟上,只是须寻一条线儿,与老魏相遇他见了必竟欣然,这时去见通政,说是他叫上的,通政司料不敢留难。命下了,祭酒也奈何我不得。”两个欢呼狂饮了一夜。第二日相会,只见陆监生道:“祝兄,魏公这条线必竟在那里?”祝监生道:“只又求孔方,孔方到门,路便到了,兄怎这样呆!”那陆监生又痴想了一会,道:“有了,不消孔方了。我当初曾相识一个朋友,姓曹,名代何,他在魏抚民家处馆。魏抚民与魏监一家,说话可以相通,这却是一条线。且本料不是我你二人上的,搭他在内,他便作自己事,便去死撑。”祝监生道:“这等便去。”两个走到魏抚民宅子里,说拜曹相公。里边出来相见了,叙了些寒温,只见陆临生道:“要借一步说话。”曹监生道:“敝房却也无人。”三个到同到书房中来,好一个书房:
    小小书斋不惹尘,覆庭花木带烟云。
    一卷顽石玲珑备,数尾盆鱼生意真。
    绿到绮窗蕉散影,香生片榻桂含芬。
    鸟声不断篆烟起,时有短琴堪伴人。
  三个人坐下,陆监生把上项事细细对曹监生说了一遍,道:“若得事成,富贵同享。”曹监生道:“二兄,这事只怕欠通么,使不得呵佛骂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