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更易。记得前年此间相叙,转瞬间岑家贤侄已着先鞭,将来贤昆仲亦云程万里,再过三两年又不知作何光景?”刘电道:“老叔丈若今春进都,恐此时也不能在此间叙了。”大家谈今叙昔,直饮至金乌西坠。蒋公吩咐家人小心伺候,自己辞回家中。次日送了一车米面食物到庄上来。蒋公自在家中料理,将书房后面三间做了新房,一切备办齐整,得暇就到庄上来相叙。
  时光迅速,不觉已到九月初八。这日刘云就从庄上送过礼来,初十吉期,刘电早起装束。蒋府这边摆列职事鼓乐旗伞,蒋大相公坐着大轿,家人披红,前导后随到庄上来迎接新郎。刘云待过了茶,就命家人与新郎簪花挂红,排齐职事,放炮上轿。刘云与蒋大相公俱是锦鞍骏马相送过来。这日合村男女叠肩观看,无不称赞好个俊俏新郎。到了蒋府,升炮下轿,诸亲友迎接进来。正是:吉时傧相赞礼,启请新人拜堂,合卺一切,俱从古礼;亲戚邻朋,内外喜筵,款待周到。这日刘云是新亲,占了首席,傍晚席毕,仍辞归庄。这夜洞房花烛,女貌郎才,自有千般恩爱,万种绸缪。
  到了三朝,内外亲戚见礼。刘云这日却是主道,陪待亲朋,直至晚间席散回庄。次日又是筵宴。转瞬已过五朝,刘云就要告辞进京。因是领咨赴补,蒋公不敢久留,择定九月十九日起身。蒋公先着家人雇就车辆,又修书一封托到岑生。刘云相订兄弟于冬月起身,约在岑生寓所相会。至期前一日,蒋公设席饯行,并有厚赆。次晨,蒋公与刘电同送出关外而回。
  话分两头,却说刘云带了两个家人晓行夜宿,一路都有进京侣伴。此时正是九秋天气,金风飒飒,玉露清清,林枫点赤,野菊垂金,于路颇不寂寞。不止一日,到了都门,先觅客店卸了车辆。次日,刘云带了一个家人到吏部照例投文后,就访到岑生寓所。恰好岑生才从内阁回来,长班传进名帖,知是刘电之兄,即刻迎请进来。叙礼毕,岑秀便问:“三哥如何不同来?”刘云先致谢过,因将特往湖郡探望,现今就亲山东,约在冬月进京的话说了一遍,向袖中取出家报并蒋公之书。岑生接来都看过了,知道家间无恙,又见老母叙说雪姐一段情节,心下感愧交并。因道:“承三哥不远千里去看家母,骨肉之情无以加比。现今恭喜,又不曾奉贺,实是抱愧。”刘云道:“舍弟已承老伯母的厚赐了。”岑秀道:“不知大哥寓在何处?”刘云道:“昨日才到,暂寓客店。”岑秀道:“这里正闲着两处房间,若不嫌蜗窄,竟请到这边居住,正好朝夕请教,以解客中寂寞。”刘云道:“敝意亦如此,只恐搅扰不便。”岑秀道:“弟与三哥情同骨肉,与大哥也是一般,如何说此客话?”因即着两个长班同家人刘琴往客店搬取行李,此时正是早饭时候,都中酒肴甚便,随意取来,一同用毕饭,因谈及时事。岑秀道:“此时只为东南一带倭寇未平,深劳圣念。弟几欲不揣冒昧条陈数事,其如位卑,不敢越职言事。将来看有机会,弟当力保蒋叔与三哥同建功业。”刘云因说起江浦遇盗得殷弟相救,又在湖口避风得遇弟妹,并此番结识文进,保全成公家眷之事。备说一遍,岑秀鼓掌大笑道:“天涯遇合,大有夙缘。至殷兄之事弟已于成老师处得知细底,此番三哥之功不在殷兄之下,只可惜与那文友都埋没了。”说话之间,行李取到,家人都过来磕了头,岑生吩咐王朴,要将自己东上房腾出让与刘云居住,刘云道:“这却不安了。”因再三阻住,就搬在西间安歇。自此刘云与岑秀同寓,情意相孚,静候补缺,且按下不题。
  却说宁海王公自那年十一月初三日同家眷起程赴任,到了台庄。那去处是个水陆码头八方聚集之所。大凡从南往北者,在这里起车;从北至南者,在这里雇船。王公卸船,在客寓雇车,恰恰遇着侯巡道的家眷从湖广到来也在这里雇车,寓所就在紧对门。这候巡道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侯集,有三十多年纪,生得面貌丑恶,情性凶顽,现今断弦未续。自侯子杰出为巡道,他就同家眷到山东任所来,这台庄是山东地方,便以势焰凌人,于路作威作福。侯子杰做巡按时,他在家游花艳赌,无所不为。凡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就如蚂蝗见血,千方百计的勾挑,就有那些狐群狗党助恶帮凶,必要谋到了手才罢。此番在路到处嫖宿,只瞒着他娘一个。这日却值王公家眷起身,他有意偷觑,看见了王小姐上轿,便觉神魂飘荡,想道:我见了多少妇女,从不曾见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因着家人悄悄的打听,知是宁海县上任的家眷,又打听得这小姐不曾许字,心下大喜,就在寓对他母亲熊氏说知。熊氏道:“既在你父亲属下,去求婚不怕他不允。到了住所就央媒去说便了。”这侯公子自见了王小姐,他也无心嫖耍,催促家人雇就车辆轿马,竟往登州府进发不提。
  却说王公先到济南省会谒见了各大宪后,禀辞到得登州地界,就有许多职事人役前来迎接。到了郡城,谒见巡道并本府林公、丞倅等官,就走马到任。王公因无子息,立意要做清官。到任之后,兴利除弊,爱民如子,决断讼狱,并无留滞。未及数月,百姓爱戴真同父母。这时王公已接着了岑秀在山东所发之书,已知本道是女婿的对头,如今是特点中书,谅也奈何他不得。因此,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