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姣童口边感了龙阳之情,或在良臣口里得了忠义之气,久而久之,精气凝结,兼之受了日精月华,所以成形为患。今遇贫道,也是他气数当绝。“多九公忖道:”怪不得男相女装,原来却是‘分桃主人’。“因问道:”请教仙姑:刚才那美妇人同那美男子,自然就是西施、弥子瑕形状了。但那两怪,一个面如黑枣,一个脸似黄橘,难道当年曾晰同晏子就是这个模样么?“道姑道:”西施、弥子瑕俱以美色蛊惑其君,非正人可比,故精灵都能窃肖其形?至曾晰、晏子,身为贤士,名传不朽,其人虽死犹生,这些精灵,安能窃肖其形?所谓邪不能侵正。故枣怪面似黑枣,橘怪面似黄橘。
任他变幻,何能脱却本来面目!“小山道:”请问仙姑:此去小蓬莱,还有若干路程?“道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女菩萨自去问心,休来问我。“收了四核,出洞去了。
多、林二人把人数查明,一齐上船前进。一路谈起仙姑相救之事。多九公道:“这是唐小姐至孝所感,故屡遇异人相救。若据前日大蚌所言,唐兄已成神仙无疑了。”林之洋道:“俺妹夫如成了神仙,俺甥女遇了灾难,自然该有仙人来救。
俗语说的‘官官相护’,难道不准‘仙仙相护’?俺最疑惑的:他们所说‘百花’二字,不知隐著甚么机关?莫非俺甥女是百花托生么?“小山笑道:”若谓百花,自然是百样花了。岂有百花俱托生一人?断无此理。即使竟是百花托生,甥女也不情愿。舅舅莫把这件好事替我揽在身上。“林之洋道:”若是百花托生,莫不红红绿绿,甥女为甚倒不情愿?“小山道:”舅舅要知:这些百花无非草木之类,有何根基?此时甥女如系天上列宿托生,将来倘要修仙,有此根基或者可冀得一
善果;若是草木托生,既无根基,何能再荫妄想?即使苦修,亦觉费事。当日有人言:狐狸修仙最苦,因其素无根基,必须修到人身,方能修仙,须费两层工夫。
即如甥女,若是百花托生,如要修仙,必须修的有了根基,方能再讲修仙,岂不过于费事?“林之洋道:”若这样,俺倒盼你根基浅些,倒觉安静,省得胡思乱想,又生别的事来。“
若花道:“刚才那个少年男妖,为何搽胭抹粉,装作女人模样?”多九公道:“侄女:你不知么?他这模样,是从你们女儿国学的,并且还会缠的上好小足,穿的绝妙耳眼哩。”林之洋忍不住要笑。小山不解,再三追问。婉如把当日女儿国穿耳缠足之事说了,小山这才明白,道:“怪不得前在东口那个道姑把舅舅称作‘缠足大仙’,舅舅满面绯红,原来是这缘故。”
忽听众水手喊道:“刚走的好好的,前面又要绕路了!”多、林二人忙至船头,只见迎面又有一座大岭拦住去路。多九公道:“前年到此,被风暴刮的神魂颠倒,并未理会有甚山岛。今年走到这条路上,纯是大岭。要象这样乱绕,只怕再走一年还不到哩。”林之洋道:“俺们上去探探路径。”将船停泊,二人上了山坡。走了多时,迎面有一石碑,上面写的也是“小篷莱”三个大字。多、林二
人看了,这才晓得此山就是小蓬莱。多九公道:“怪不得那道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知今已到了。“随即走回,告知小山。
小山欢喜非常,惟有暗暗念佛。因天色已晚,不能上山。次日,起个绝早;
吕氏同婉如、若花也都起来。水手已备早饭,大家饱餐一顿,婉如、若花也要陪著同去。林之洋手拿器械,带了水手,一同登岸,上了山坡,上面有条山路,弯弯曲曲,虽觉难走,幸喜接连树木,可以攀藤附木而行。林之洋搀著小山,小山手挽婉如,婉如手拉若花,慢慢步上山来,到了平川之地,歇息片晌,又朝前行。
转过“小蓬莱”石碑,只见唐敖当日所题诗句,仍是墨迹淋漓。小山一见,泪落不止。又向四处细细眺望,暗暗点头道:“看了此山景致,凡念皆空,宛如登了仙界。如此洞天福地,无怪父亲不肯回来。此处不独清秀幽僻,而且前面层岩错落,远蜂重叠,一望无际,不知有几许路程。此时只好略观大概。少刻回船,再同舅舅商议。
不知不觉天已下午。林之洋恐天晚难行,即同小山姐妹下山。及至到船,业已日暮。吃了晚饭,吕氏问问山上光景,小山道:“今日细看此山,道路甚远,非三五天可以走遍。甥女父亲既要修行,自然该在深山之内。若照今日这样寻访,除非父亲出来,方能一见;若不自己露面,就再找一年,也是无用。今甥女立定主意:明日舅舅在此看守船只,甥女一人深入山内,耽搁数日,细细搜寻,或者机缘凑巧,也未可知。”林之洋道:“甥女独去,俺怎放心?自然俺要同去。”
小山道:“话虽如此。奈船上都是水手,并无著己之亲;多老翁虽有亲谊,究竟过于年老,此处又非内地可比:若舅舅同去,虽可做伴,船上无主,甥女反添牵挂,何能在内过于耽搁?与其寻的半途而废,终非了局,莫若甥女自去,倒觉爽利。好在此山既少人烟,又无野兽,纯是一派仙景,舅舅只管放心。甥女此去,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如能寻著固妙;即或寻不著,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