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因李岩占他王府,想与费贵贞居住,又见他曾送三百万金银,与李闯买保家口。料他富贵无比,在他堂上,把严刑酷打。周奎受刑不过,无奈尽把家财数百万,尽皆献出。费贵贞恨他前负国恩,怕贼得财饶他性命,遂用计从书房内隔窗说道:“皇外祖,把你那一百粒弹子大的珍珠拿出来,与我做首饰。”李岩信以为实,巴不得要奉承公主,再用严刑逼勒,哪里逼得出来?周奎挥泪道:“公主既归老爷,乞看甥女面情,饶了我罢。”李岩望着窗里道:“公主,你意下如何?”费氏在内答道:“他与我母后实在不对,不可饶这个老贼。”李岩闻言,吩咐把这老奴上起脑箍。众贼就把周奎拖出门外,上起脑箍。老贼怎受得起,不上半顿饭时候,即时箍死。家中侍妾、丫环,俱入贼手,李岩吩咐把周奎尸首丢在沟渠,将皇亲府做住宅,即日与公主成亲。李闯赐了无数礼物,众头目都来恭贺。
  大家饮罢喜酒,李岩命丫环掌灯,带醉来至洞房,早已排下合卺酒。费氏故意殷勤,把李岩劝得大醉,倒在床上。费氏命丫环退出,关门把墙上挂的尖刀拿在手中,只手揭帐一看,暗骂一句:“流贼,今日一刀把你刺死,还便宜奴与你饮下几杯酒。”随对准李岩的心窝,一刀刺人。只听得带钩一响,果已结果了性命。费氏把李岩刺死,就想自尽。回思我如今一死,外人只道我是真公主,虽未与贼沾身,他人怎能知晓,岂不有玷公主声名?何不留下几句言词,好分一个清白。随剔灯研墨,取笔在墙上写诗一首,诗曰:
  我本宫娥费贵贞,思量刺贼把刀擎。虽然未杀自成贼,也尽裙钗一点诚。
  题诗已毕,然后叫声:“国母娘娘,等奴婢一等。”便把这口尖刀,向颈上自刎而死,正是:
  香魂杳杳归天上,万古红颜照汗青。
  到了次日,众贼还不见李公子起身,先命丫环敲门不开。众贼心慌,齐去打门一看,见公子、公主俱被刺死。正在手忙脚乱,忽见墙上诗句,才知道公主是个宫人,杀了李岩,自己刎颈,急抄诗人朝奔报。李闯大惊,说道:“造化!造化!我若收了此女,就丧在她手。可惜李公子随我们一场,死于非命。”又赞费宫人忠烈,吩咐取两口棺木,一齐装殓起来。烈女尸骸,不与奸臣周奎等死后暴露,也是天意使然。独惜崇祯帝尸骸未殡殓,幸得有位忠臣,干了此宗大事。
  只因襄城伯李国祯当日在西江米巷败阵,遁人双塔寺中,与翰林周凤翔、尚衣监王德茂聚在一处,闻圣上在煤山自缢,三人痛哭一场。次日,三位老爷商议已定,一齐进入朝中,哀求李闯收殓先帝。李闯劝李国桢归顺,我自然依你。李国桢道:“若要我真心归顺,须要依我三件事。”不知李国桢说出哪三件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臣尽忠剐奸祭主 将负国畏贼按兵
  话说李国桢要李闯依他三件事,方肯真心归顺。第一件,先帝后的尸骸要依礼殡殓;第二件,要亲身在灵前守孝;第三件,要把卖国的好贼杜勋、杜秩享献出,拿上祭台,碎剐祭奠。若有一件不从,虽死不降。李闯爱他是个忠勇之将,三事俱应允。登时备办棺枢衣冠,交与李国桢依礼殡殓。李国桢把崇祯皇帝、周皇后及司礼监王承恩、尚衣监高时明,一齐殡殓停妥,抬出东华门外,安置在那新搭的芦棚内。然后设祭台,安灵位,排上祭品。李国桢披麻执杖,周凤翔、王德茂亦身穿孝服,同在棚中祭奠守灵。更有无数义民齐来祭奠贤君,以报当日为民受祸之惨。大家痛哭一番,只听得锣响人嘈,原来是李闯差人押解杜勋、杜秩亨二奸到来。李国桢命百姓将他绑在新竖起的两条桩子上,万口同声将他毒骂。众人将他或打或咬,或切或割,把他头发拔尽,还填狗屎口中,双眼耳鼻都被挖割。李国桢听见他哀声不止,只求早死,便把百姓喝开道:“你们住手!且留活命以祭君灵。倘一时打死,岂不便宜了他!你等摆布多了,我也该动动手。”说罢,取出一把柳叶尖刀,将他身上的肉割尽,然后割断头颅,用盆托上祭台,亲自斟酒祭奠。祭奠毕,大家痛哭一场,就有李闯差来的头目传谕李国桢:“已经殡殓君后,剐奸祭灵,可速人朝受爵,商议国家大事。”李国桢闻言,便向百姓高声说道:“你等听真,我李国桢乃功臣之后,世受国恩。今先帝殉社稷而崩,江山属了贼寇。方才手剐两个奸贼,祭帝报仇,少解心头之恨。我身居怕爵,不能保守社稷,兴复大业,死有余辜,从此要永别你们了。”登时拔出佩剑,自刎而亡。正是:
  忠魂浩气归天上,青史留芳在世间。
  李闯差来的头目,见李国桢自刎,急回朝报知。李闯大怒,竟欲将他斩首泄愤。宋炯道:“不可,我想李国桢当日城破逃脱,不肯阵亡,原想着留身以干这宗大事,以尽臣子忠心。他归顺我主,怎算得忠臣,怎算得好汉?今事完尽节,正是他的好处。望我主依礼殡葬,以服人心,以劝后世。”李闯闻宋炯说得有理,许他家人抬回,以公候之礼殡葬。李府家人把李国桢殡殓安葬之后,那芦棚内单剩下周凤翔、王德茂二人在此守孝。一日,忽见前时钦差调兵勤王的范景文,从河南而来。细问情由,始知河南总镇左良玉惧贼势大,虽然领旨勤王,但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