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知道的还说小姐不好,为相公所杀。不知道的,定然说奴家妒忌,撺掇相公杀的,叫我这妒忌不义之名,何处分辩?还望相公看奴薄面,断断不可轻杀。”一面说,一面也跪下去代求。云程看见,急急扶起,道:“夫人难道不知,下官岂是刻薄的人?只因此女恶毒已极,若不早除,必多大害。”说完又要杀下。夫人道:“相公既不听奴所劝,奴家根蒂已露,你堂堂侯府,奴家出身微贱,如何受你的封诰,你须早早另娶,妾身即当退守空门,看经念佛,以终天年便了。”云程道:“夫人何出此言。松柏虽好,不过岁寒,如何见其独盛?夫人若不卖身,何由见你的孝?下官若非贫穷生病,何由见你的义?这正是天公要成就你我姻缘,幻出许多更变,使魍魉自现,玉石顿分。至于偶尔屈身,一发无害,不见韩信亦曾受辱于跨下,伍员亦曾吹箫于吴市,后来各建大功,谁人道他微贱?况你原是旧家,不过救父心急,屈身行孝,正是你的好处,下官正思报答深恩,夫人何反多疑?若必要救这贱人,我就看夫人面上饶她一死,但本境断难容留,叫小厮将我令箭一枝,着旗牌官押交汛地,捱铺递解,逐出境外交令。”小厮答应押出,夫人还想再劝,见人已押出,知难挽回,急急进去,取银十两、衣裳两套,送与爱珠,执手宽慰。爱珠此时也知夫人一片真心待她,彼此悲伤而别。
  且说云程发去爱珠之后,就将前后细情一一禀知父母,请出石道全夫妇两亲翁亲母交拜了,然后又同夫人重新拜见岳翁岳母,并与有光拜认了,即舅设席,合家欢会,然后择日起身上任。亲族邻友闻知,家家送礼,个个请酒。又有本地乡绅官府俱来送行,云程一概致谢。因想一路去,各官迎送缠扰,必然耽搁,恐违限期,遂打发家眷从水路慢慢到任,自己先带了铁纯钢、石有光并诸将士,从陆路先行。正是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要知一路风光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报深恩破庙重兴 逢故旧穷途得志  
  诗曰:
  书生未遇莫相轻,到得峥嵘恩怨明。
  回想当年受惠处,万金不惜答深恩。
  堪叹穷途难自支,忍教骨肉暂分离。
  当年势利今何在,犹幸他乡遇故知。
  话说夫人等在水路,慢慢而行。且说云程率领兵将在陆路而行,早到陕西界口。许多兵将迎接,前呼后拥,十分威武。不觉已到向年养病之所,云程想起拂尘情义,要思报答,吩咐住轿。走进庙中,拂尘不见。只见许多人扯着无虚要打,还有多少人拿着锄头钉耙要拆毁圣像。见有兵将官府进庙,不知何故,只得住手。无虚脱身,忙躲入灶窝中发颤,想道:“只说卢太师已死,其势败了,徒弟与他争论,被他捉去,今日竟来拆庙,我还说地方或有公论,不想他又到哪里请了些兵将来,今番断要占去的了。”
  你道无虚为何如此说?原来那庙是前朝皇帝造与国师住的,庙基有二十余亩,大殿有六七座,后有花园、山水、池亭、台阁,无粮香火田一千言,道士数十房,第一兴头的大庙。只因近了卢太师的庄子,渐渐谋去一半,后来势大,竟全占去了。道士稍有违拗,非打即骂,吓得尽行逃散。只存小屋数间,无虚师徒住之房,即云程养病处也。不想卢太师赐死后,城中大房子尽行籍没去了,只存这庄子并占庙中的无粮田。亏府尊是他家门生,县尊是他家长随出身,替他朋比隐漏,未开籍没之内。卢公子扶柩归里,就住在庄上,请地师看地安葬。地师看到庙基,道:“此地就是个大地,目下正该兴旺,若葬了真穴,富贵不必说,只怕做到帝王还不止哩。”公子大喜,道:“此地总是我家的,查听点穴就是。”地师又四边一看,看到无虚的住屋,便道:“真穴在此屋内。”公子就对无虚说,要他出去,拆毁造坟,吓得无虚开口不得。拂尘道:“大爷阴地不如心地好,劝你将就些罢,不要想别人的,连自己的都送去了。”公子见他说话有因,明明道破他隐漏之意,便大怒道:“这道士可恶,送到县中去,叫知县送他在监中处死他。一面就叫做工的拆去神像,老道若放肆,也打他一个死。”家人领命,果将拂尘捉去,领了做工的来拆圣像,打老道。适遇云程到来,住手细问,方知是镇西侯,晓得是太师的对头,急急赶回报知公子去了。无虚哪里知道,还疑卢家叫来的兵将。
  谁知云程进庙,先问拂尘,众人不敢答应,去扯无虚出来,吓得无虚竟要钻入灶堂中去。云程见无人答应,自己走进,见众人乱扯无虚,无虚惊慌躲避,便喝退众人,笑对无虚道:“老道不须害怕,你当初说死了百十年来做护法的金云程在此。”无虚听说,举眼一看,虽然气象不同,声音面貌还认得,见他蟒袍玉带,知已做了大官,只得起来磕头乞命。云程扶起道:“我昔年在此受你徒弟大恩,又吵闹了圣像。曾许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今日特来报谢还愿,谁来计较你。你徒弟在哪里?快请出来相会。”无虚闻言,方大喜道:“如此说,神圣果然有灵。”随将庙宇始末,卢家以前谋占,今欲拆毁造坟,将徒弟捉去送监,一一禀知。云程道:“卢家已经籍没,如何他儿子还敢如此横行,难道地方官不畏王法,敢助他作恶么?”无虚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