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解不开心头闷。辰时已过了,已时不见影。奴家为你忧成病。」

  「午时排,这相思真个害,害的我魂不在。想多才,你记的月下星前,誓海盟山,谁把你轻看待?他若是未时来,也把奴愁怀解。申时买个猪头儿赛。」

  「酉时下,不由人心牵挂,谁说几句知心话?谎冤家,你在谢馆秦楼倚翠偎红,色胆天来大。戌时点上烛,早晚不见他。亥时去卜个龟儿卦。」

  正唱着,月娘便道:「怎的这一回子恁凉凄凄的起来?」来安在旁说道:「外边天寒下雪哩!」孟玉楼道:「姐姐,你身上穿的不单薄?我倒带了个绵披袄子来了,咱这一回夜深不冷么?」月娘道:「见是下雪,叫个小厮,家里取皮袄来咱们穿。」那来安连忙走下来,对玳安说:「娘分付教人家去取娘们皮袄哩。」那玳安便叫琴童儿:「你取去罢,等我在这里伺侯。」那琴童也不问,一直家去了。少顷,月娘想起金莲的皮袄,因问来安儿:「谁取皮袄去了?」来安道:「琴童取去了。」月娘道:「也不问我就去了。」玉楼道:「刚纔短了一句话,就教他拿俺的皮袄。他五娘没皮袄,只取姐姐的来罢。」月娘道:「怎的家中没有?还有当的人家一件皮袄,取来与六娘穿就是了。」月娘便问:「玳安那奴才怎的不去,都使这奴才去了?你叫他来。」一面把玳安叫到根前,吃月娘尽力骂了几句:「好的好奴才!是你怎的不动?又遣将儿,使了那个奴才去了,也不问我声儿,三不知就去了。但坐坛遣将儿,怪不的你做了大官儿,恐怕打动他展指儿巾,就只遣他去。」玳安道:「娘错怪了小的,头里娘分付教小的去,小的敢不去?若使来安下来,只说教一个家里去。」月娘道:「那来安小奴才,敢分付你?俺们恁大老婆,还不敢使你哩!如今但的你这奴才们,想有些折儿也怎的!一来主子烟熏的佛像挂在墙上,有恁施主,有恁和尚?你说你恁行动,两头戳舌献动出尖儿,外合里表,奸懒食纔,奸消流水,背地瞒官作弊,干的那茧儿,我不知道?头里你家主子没使你送李桂儿家去,你怎的送他?人拿着毡包,你还匹甚手夺过去了。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你,使你进来说,你怎的不进来?你使就恁送他,里面图嘴吃去了,都使别人进来。须知我若骂,只骂那个人了,你还说你不久惯牢成?」玳安道:「这个也没人,就是画童儿过的舌。爹见他抱着毡包,教我:『你送送你桂姨去罢。』使了他进来时,娘说留丫头,不留丫头,不在于小的,小的管他怎的?」月娘大怒骂道:「贼奴才还要说嘴哩!我可不这里闲着,和你犯牙儿哩!你这奴才脱脖倒坳过扬了。我使着不动,耍嘴儿!我就不信,到明日不对他说,把这欺心奴才打与他个烂羊头也不筭!」吴大妗子道:「玳安儿,还不快替你娘们取皮袄去!他恼了。」又道:「姐姐,你分付他拿那里皮袄与五娘穿?」潘金莲接过来说道:「姐姐不要取去,我不穿皮袄。教他家里捎了我的披袄子来我穿罢。人家当的赤色好也夕也,黄狗皮也似的,穿在身上教人笑话,也不气长久,后还赎的去了。」月娘道:「这皮袄纔不是当,倒是当人李智少十六两银子,准折的皮袄。当的王招宣府里那件皮袄,与李娇儿穿了。」因分付玳安:「皮袄在大橱里,教玉筲寻与你,就把大姐的皮袄也带了来。」那玳安把嘴谷都走出来。陈经济问道:「你往那去?」玳安道:「精是攘气的营生!一遍生活两遍做。这咱晚又往家里跑一遭。」径走到家。西门庆还在大门首吃酒,傅伙计、云主管都去了。还有应伯爵、谢希大、韩道国、贲四众人吃酒未去。便问玳安:「你娘门来了?」玳安道:「没来。使小的取皮袄来了。」说毕,便往后走。先是琴童到家。上房里寻玉筲要皮袄。小玉坐在炕上,正没好气,说道:「四个淫妇今日都在贲四老婆家吃酒哩,我不知道皮袄放在那里?往他家问他要去。」这琴童一直走到贲四家,且不叫,在窗外悄悄觑听。只有贲四嫂说道:「大姑和二姑,怎的这半日酒也不上,菜儿也不拣一筯儿?嫌俺小家儿人家整治的不好吃也恁的?」春梅道:「四嫂,俺们酒勾了。」贲四嫂道:「耶嚛!没的说。怎的这等上门儿怪人家?」又叫韩回子老婆:「便是我的切怜,就如东副东一样,三姑、四姑根前酒,你也替我劝劝儿,怎的单拔?」叫长姐:「筛酒来,斟与三姑吃。你四姑锺儿斟浅些儿罢。」兰香道:「我自来吃不的。」贲四娘道:「你姐儿们今日受饿,没甚么可口的菜儿管待,休要笑话。今日要叫了先生来唱与姑娘们下酒,又恐怕爹那里听着。浅房浅屋,说不的俺小家儿人家的苦。」说着,琴童儿敲了敲门,众人多不言语了。半日,只听长儿问:「是谁?」琴童道:「是我,寻姐说话。」一面开了门,那琴童入来。玉筲便问:「娘来了?」那琴童看着待笑,平日不言语。玉筲道:「怪雌牙儿!」因问着:「你看雌的那牙!问着不言语。」琴童道:「娘们还在妗子家吃酒哩。见天阴下雪,使我来家取皮袄来,都教包了去哩。」玉筲道:「皮袄在外描金柜子里不是?叫小玉拿与你。」琴童道:「小玉说教我来问你要。」玉筲道:「你信那小淫妇儿。他不知道怎的!」春梅道:「你每有皮袄的,都打发与他。俺娘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