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池边上元灯半,缥缈银鸾光现,一饮瑶浆,蓝桥试结良缘,吹箫侣,天借云,迎风琼,月高风转。(合前)
  两下笙歌簇拥,众侍女扶出银瓶来,席前铺上红绒大毡毯,朝上拜了四拜,打扮的天仙相似,不消说金钗玉。银瓶拜毕进去。员外捧出一对大红麒麟金缎红绒系着白银五十两,做了拜见分。前厅唱闹饮酒,点起满堂红灯烛,把个翟员外醉的是泥人一般,众人们替他簪花打喜,闹成一块。天至二更,那里肯散。那郑玉卿知道东角门一条胡同,直至花园。推去净手,悄悄推开银瓶阁子,正然梦卧。把两脚高擎,就着床褥,这一次比前番不同,情窦已开,排闼而入,银瓶知道此味,也不做客。正是:
  春水溶溶月一塘,中含豆蔻似莲房。
  温泉欲漱玲珑玉,摇柱中分细碎香。
  娇芯难容双蛱蝶,白波时泛两鸳鸯。
  也应细柳风前怯,无奈娇莺唤阮郎。
  玉卿泄过一次,忙忙踅至前厅,众客欢闹不休,师师出来,送了大杯,方才起身。翟员外又费了许多赏赐。正是歌时花近眼,舞罢锦缠头。不觉到二月初旬,李师师着郑玉卿过来,要讲过在京师买下宅子,才许过门,一时无宅子且在师师家住,翟员外俱依了。师师家也打造了许多珠翟裁剪了半月衣妆,书房东边,原有一座退厅,中间打上木壁子,安安糊壁,十分洁净,翟员外做了卧房。二门外边儿开个角门,使他家人出入。俱不许进师师内宅来。那园中小阁子,原是银瓶内室,依旧自己住着,外人不得到的。一一安排停当,到十五日,翟员外自己催妆,打扮得锦上添花,坐着轿子吹打,灯龙火把,抬着酒礼,和迎亲一样。还是一起帮闲的陪着。李师师家依旧设的大席,鼓乐喧天,吃到天晚客散,才扶出银瓶来入帐。这些帮客怎肯早散,闹至初更。掌起烛来。玉卿推净手,往后直走到师师房中,假说翟员外明日谢亲,问问娘要甚么礼节,也好治办。看见银瓶穿着大红绉纱底衣儿,银红比甲,紧紧抹胸,坐在床上,使巫云一班丫头,那里开面修眉。见了玉卿进来,忙躲不及,师师笑道,眼前就做新人了,还腼腆甚么。玉卿说完了话儿。师师手忙脚乱的,收拾箱子,取头面,看首饰。他就丢了个眼色与银瓶,银瓶早知,见玉卿去了,不一会,就去阁下洗浴。洗浴已毕,把自己角门关了,却开放外厅的角门。嗽了一声,玉卿有心听着,趁众闹里走过角门,用手牢关。这银瓶方才浴毕,穿着抹胸,系着红纱裤儿,两人熟了,也不打话,依旧弄起来。这番已是三偷阿母仙桃,不比桃源初入。时候渐近,自然不敢久贪,一泄而出,已替翟员外扫开乌道三千里,先到巫山十二峰。银瓶道,今夜没有新红,如何是好。只见玉卿笑嘻嘻,袖中取出个白绫汗巾来,是用新鸡冠血染了三四块上边,叫声姐姐我已预备多时了。银瓶喜之不尽。玉卿悄悄入席去了。到了前厅大叫道:“这些人通不在行,再不起身各人罚一碗凉水,那有这些酒,明日来验红吃酒罢。”众人才去了。
  单表这银瓶关了角门,自己去到师师房中,打扮已毕,穿一领大红金麒麟丝袍,系一条锦豆绿花绫裙,腰束着玉玲珑嵌宝石玛瑙,金镶女带下垂着金耍孩,倒垂莲的裙铃绣领披肩,宫妆锦绣,头上凤钗高髻,足下凫舄轻挑。真是姑射仙人,飞琼倩女。这些十个女乐浓妆艳服,各执箫管箜篌,吹打拥至,与翟员外交拜了天地。才送到东书房。摆设的锦帐红纱灯烛辉煌。银瓶上床端坐。灯下细看翟员外,见他宽额凹鼻卷须大口,生的腹如垂瓠,面如黑枣,可怜我怎么嫁到他手里。亏了郑玉卿和我成了亲事,把这厮当个外人流罢了,只今夜怎样和他同寝,思想起来不觉泪下如雨。那翟员外见银瓶落泪,只说是个新人怕羞。那知他三过其门别有正主,员外上前温存,用手一搂,被银瓶一推,险不跌倒,员外见他不喜,勉强替他解衣,还要细看,被银瓶把灯吹灭,连衣而卧。银瓶生怕搅撒,待员外缠到四更略一放手,被他按住,勇往难当。原来老翟阳物原大,就是少妇常不能容,况银瓶天分紧缩,玉卿原不敢狂放,此番幸有残沥在中,可以少宽,那员外情浓意渴,直入重门,那得不痛叫起来。员外只道是金珠活宝,那知已是个破罐子,吃了些残盘,做个玉卿长班罢了。
  到了天明,这些帮客,早已到门大喊,要喜酒吃。师师也差人讨喜,只见银瓶藏着一方汗巾在袖中,再不肯放,被巫云来讨了出去。大家妇女笑成一块,那里知道这等巧事。翟员外出来,让李师师行礼,受了他一拜。前厅摆酒,留众客验红。酒至三巡,只见巫云姐用一个螺甸漆盘,捧出红来,员外来讨,已被玉卿抢在手里,众人观看。但见:
  海棠着雨,新红乱点胭脂。杜鹃随风夜月,啼残口血。燕语声娇,假意儿装成门面。莺啼舌怯,真情儿另有相思。吃残蝴蝶面,借你罗筛。醉倒杏花村,劳君卖酒。
  众客验红已毕,把翟员外罚了三大碗,说他无情太甚。员外又封了二两银子,赏了巫云。这里连住了三宿,银瓶只推来了月水,就退入内阁,再不出来。等着玉卿去了。
  正是东园载酒西园醉,捕尽枇杷一树金。
  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