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甚是清雅。因过了海在山下住着,也等顺风,要朝落伽,才到大寺里进香还愿,做道场拜佛忏悔。艄公因人少不肯开船,这些尼僧,见月娘一行也是尼僧,走来约月娘同过去,问了问月娘,原是山东东昌府清河县人。月娘问,道他是汴京大觉寺的尼僧,也没问姓名来历,约就过了明日早下船过海。如今有百十众香客才开船,不是一两个人过得的。月娘支了船脚与他,和老师姑急要趁船过海,又等不见玳安回来。到了明日,众人急等月娘开船,没奈何只得留下小玉,在王斋公家里等玳安:“叫他在村里等罢。我随老师父朝了菩萨,也完了心愿,遇顺风不过二日就回到这里了。”说毕辞了王寡妇,和老师姑胸前挂了香袋数珠,念佛前去。这山下一条小港通潮,进得大洋,望落伽山开去。
  原来南海周围三百余里,内有观音菩萨正殿丛林大寺,不是落伽山。这落伽乃菩萨修行的仙地,黑海洋里,风浪极大。这些善人进香还愿,只到了大觉寺里烧了香蔬,就算是志诚了,没有敢进大洋来落伽亲朝菩萨的。这落伽山下普陀岸、紫竹林、潮音洞,活现的一尊观音,叫得应、看得见的。但人虔诚,处处都实相。也有白鹦哥、五色莲花、宝栏珠树、金碧莲台。如不虔诚,只见一座空山沙岛,几块顽石。又没有寺院,各人带着口粮净水,受饥而回。还有覆舟之恐。因此香客多不敢去,只完了进香之名便罢了。月娘一行众人上得船来,只见甘露寺宝公法师,挑着锡杖也来赶船,月娘不敢相认,只和这东京女僧们叙起家乡,问了姓名。这年小的一名莲净,一名梅心,和这两位老师,俱是大觉寺出家。因东京四太子废了刘豫,把大觉寺天火烧了,这些尼姑都往外住,各寻净室。因此二尼随众南游。问了月娘,也将出家根由说了一遍。正遇北风,把船抛在港里等风不提。
  却说玳安遇见了空,主仆二人夜晚不敢独行,宿在山上净室里。次日天明也不吃早饭,辞了老僧,走下山来,往山前王寡妇家来。走得天黑,才到得村口,已是点灯时候。只见小玉立在门首,见玳安远远领着个小和尚来,知是孝哥找着了,忙忙迎将来,笑嘻嘻道:“今日可怎么也找见你了!”了空细看,才想起小玉当初背着我到处逃躲,今日在此相见,不觉眼中落泪,便问“母亲可在屋里?”小玉道:“等了你们三日不见回来,和一般香客进海朝落伽去了,不过二日就回来。怕你们没处寻,留我这里等你。他师徒二人随着些姑子去一日了。”说毕进了王善人家。
  王妈妈出来,甚是欢喜,说:“菩萨甚是灵感,母子重逢。”忙忙安排着饭给了空和玳安吃了。小玉自去房里独宿,了空玳安在外边睡了,商议道:“我来南海一月有余,也要亲朝落伽,只因母亲不见,难以远去,今日正好趁船同上落伽,亲谢菩萨接引我母子大恩。似这顺风一潮就趁上了。也朝了菩萨,又见了母亲,岂不两便?强似你我在这里坐守。”玳安道:“也说得是,只怕没去有的顺船。”早起来山头一望,见一只大船,正在港泊着哩。原来没有大蓬,是一只平底宽船,只一根小小桅儿,扯着片竹篾蒲席,不甚齐整,却也坚固。玳安上前问:“这船可上落伽去么?”内有一个老船公,白须有七十年纪,领三个水手,俱是道人打扮,包巾道衲,见了空玳安问船,道:“你们上落伽赶香客进香的么?”玳安道:“正是了。”老艄公道:“我是龙艄公,你只要多把些船钱,管今夜早潮就赶上了。”玳安许他五钱银子,二斗饭米,船公嫌少。那水手道:“他是个出家人,那有得多银子。我送他一程,踅过山去,在大寺门首载香客罢。”忙叫:“上来,上来!”这了空玳安各挑着随身衣具,上船坐着,顺风一阵,早送出港入大洋而去。正是:
  前船才去后船开,前浪初平后浪催。
  滚滚波涛千古恨,飘飘舟楫几时回。
  到头莲域儿逢母,入掌明珠蚌有胎。
  同上法船登彼岸,一花五叶出潮来。
  原来大海茫茫,瞬息千里,各人驾的是各人的船,各人走的是各人的路。前后的路相望,看看赶上,忽然一阵风潮,又隔得不知多少远。因此海船极是难追赶的。行到午夜,只见前船上一点灯光,如渔火相似。始初只有灯盏般大,后来渐渐开朗,似车轮样,火光乱滚起来,忽然又灭了。满海黑云如絮,海水泛涨,好似锅滚一般。只见来了一阵怪风,那龙艄公道:“不好了!龙来取珠了”。玳安问道:“如何龙来取珠?”老艄公道:“但见海中有珠宝,就有宝光射到龙宫海藏里面,似一般虹光相似。龙王上来取宝,海水翻腾起来,船不能行,必有覆舟之祸。除有大神力护住珠宝,龙夺不去,才可以保全的。”说不及语,只见海中泛起火光来,照见两条神龙在海中翻波搅浪,鼓鬣扬须夹近船边。通船梢公水手,只是念佛,那船一似随风柳叶,逐浪桃花,团团转将起来。眼看要翻,只见了空上船头盘膝而坐,不知口里念些甚么经咒,一时间风急水涌,两条龙夹船而行,耳边风雨之声,半夜里不辨南北。撮到落伽山根下,先闻得大船旁边“扑通”一声,早把这船桅吹折,船翻转来,一船人沉落海去,乱叫救人不迭。这先泊的大船上人多手快,早把了空玳安从水里救起,眼看着一只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