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救活的了。忙传邻舍来问,多说生意忙,日间辛苦,夜里就睡,谁肯多事管闲事呢。如今打死的是澹台豹,好比灭去虎狼一般。那官听了好不心急,暗想道:“吾想那澹台豹,平日作为果然不好,如今死了倒也干净。但是凶手金台已经脱逃,必须拿捉。院中娼妓也要访查。”那时便与相府家人说道:“你家大爷的尸首自行成殓,待下官广差捕役,三班分头,赶紧严捉金台到案,照例办理便了。”家人道:“林老爷,这件公务不比寻常,须要上紧,比差严拿,以免吾家太师爷动起怒来,有关前程的。”江都县道:“这个自然,少不得下官自己前来面见太太。”随把院中物件点明入库,什物木器变价入官。传谕衙役,待等成殓了大爷之后,即将勾栏院改作民房。打道回衙,传集通班,出标风雷火电朱签,上紧拿捉金台、张其、郑千三名要犯,定限三日到案。一面访查娼妓人等,一并拘来审讯。捕役们应声:“是。”那通班衙役奉了官差后,无非讲着金台是贝州好汉,威名甚重的,谁人肯去?难做人,虽奉了官差,也只好误差的了。
  讲到澹台豹府内家人们,把无毛死老虎送归相府,告明太太。太太见了,便号淘大哭。他的娘子抱了尸身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便叫一面写书与澹台惠知晓,府中就举办丧事。街坊上人人尽说澹台豹凶如猛虎,欺负百姓,不近人情,只会强横,今朝倒死在金台手中,地方上除了一只无毛老虎,想能五谷丰登,永不荒年了。一人传两,两人传三,到处多讲这张快事。江都县便出文书,详了上司。上司批发转来,着比拿凶犯金台,照律抵命。讲到兰花院内的乌龟、老鸨逃去,不多几日已被公差拿获,解到衙门。林老爷细细录供,鸨妈直言告官,不涉他们之事,一并放去,另行谋生不提。
  再说那澹丞相在京中,忽有家人来投书信,拆开一看,便大怒道:“可恼啊,可恼。老夫半世辛苦,止生一子望他做个传宗接代之人,也得老夫妻晚年有靠。为什么这金台小狗头,差他到扬州拿捉强盗,倒反与强盗宿娼,再要行凶打死吾儿?与吾澹家亦无怨仇。”来朝嘉□登殿,文武朝参已毕,澹丞相便俯伏在地启奏:“贝州有一名马快名叫金台,因为强盗张其等冲塘打劫了金华府,差他拿捉盗首的。那晓得他阳奉阴违,反与张其结了党,在扬州宿娼,与着臣儿无怨无仇,被他打死。此刻与张其等通同逃走了。照此等凶徒不杀,实非百姓之福。”奏毕,伏在阶上。那嘉□天子细察情由,便下圣旨道:“据卿所奏,金台藐法玩盗,反与强徒结党,其罪已难轻贷。更行凶伤卿子,断难一刻姑容。着即通行各省地方,不分州县,一体严拿,究明正法。”澹台惠奏道:“谢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登时圣旨下来,便颁传各处拿捉金台。此话如今且丢下不表。
  再说那金台,官府差他出去捉强盗,反与强盗结拜弟兄,乃是犯款之事。如今大闹兰花院,伤了澹老太师的公子,奉旨拿捉的重犯,那里再能转得家乡,见得王则之面?幸喜他的朋友很多,东也留他住几日,西也留他住几天,虽则各处严拿,到底他的名声很大,澹府内的恶名大振,故而大家不上紧,不肯做难人。那金台一路平安,尝记张鸾道者云:招访着了英雄,去极力帮助真命天子。只因带了妇女不好东来西去,必要寻个地方安顿他们。忽然想着江西地方有个师兄,姓何名其,也是一个正直无私的朋友,不免寄顿他家去,然后出来访取英雄便了。便说与二位义兄知道,开船一直到了江西,泊在沿塘江岸上。三人上岸问明教习何家住在那里。有人道:“正西的高楼房便是。”金台便去扣门。何其在里面听见,便来开门,一看,笑微微道:“吾道是那个,原来是金台贤弟。”金台忙道:“啊,老世兄,久不会了。”何其道:“为兄的渴想之至。这二位是?”金台道:“乃是小弟的义兄。这是张其,那是郑千。”何其道:“如此里面来。”他们弟兄三人便走进门去,各人行了礼,坐下。何其问道:“贤弟,闻得你在扬州打死澹台豹,吾在家中好不放心。目下各处要拿捉你,谅来此事必然真的。”金台忙把维扬的事讲明了:“小弟此来非为别的,只因带了妇人,难以行走。故而来到哥哥府上,把这三人相托,伏惟金允。”何其道:“原来如此。且请少坐。”便立起来往里边去了。大娘便问道:“官人,那个扣门?若是客人,待吾来烹茶。”何其道:“娘子啊,吾与你常常说的,有一个贝州好汉叫金台,江河上名声振大,是一个年少英雄,好交朋友的人,忽在扬州把澹台豹打死了,此刻避难到此。无奈他还不得家乡,更加带了妇人,行路诸多不便,欲要寄顿吾处,不知娘子意下如何?倘然你勿肯,吾便打发他去。”大娘听说,笑道:“官人,你的说话有些呆气。天字出头夫作主,倒是你来问吾,可笑不可笑?留不留是要你主裁的。”何其大笑道:“但是他还有义兄的妻房也带领来的。你快快更了衣服,来接待他们。”大娘道:“晓得。官人你外边去罢。”大娘在房内更衣暂且慢表。
  再说何其出来,弟兄们便立起来。何其拱拱手道:“列位请坐。”多道:“有坐。”何其道:“金贤弟。”金台道:“哥哥,请说。”何其道:“吾与你是师弟兄,情分原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