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高,孰与比伦?若不迷失在外,自幼即多读古书,受母亲训示,识见必高出愚兄多多矣!”遗珠道:“妹子闻人传说二哥事业,惊为天人,白恨身非男子,不能负笈相从,得开广志意;以妹子视二哥,真如培娄之于泰、华,沟洫之于江海耳!二哥怎反这般谬奖起来?”
水夫人道:“女儿学问虽远不及玉佳,而天分甚高,玉佳却非谬奖。孔子所以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女儿以后若能勤学好问,便不枉却聪明矣!”遗珠起立,裣衽受教。复问素臣道:“二哥说在窦店见过妹子,妹子从不轻出闺门,二哥从何处见来?”素臣笑道:“妹子说不出闺门,怎伏在道旁观看皇帝?我因百姓拥挤,恐误行期,又因上皇宠以非礼,故托病卧车。那日起身太早,把车子杂入宫人车后,春燕等女车之前,明明看见是妹子面貌,难道另有其人吗?”
遗珠太息道:“不出闺门四字,真是格言!妹子自十岁以后,即知此四字,亦即守此四字。去冬被伯婆、叔婆们再三撺掇,说:‘皇上过去,即清了道,没一个男人;俺门有屋在道旁,候皇帝过了,出去看一看皇妃、宫女,宫车过完,仍回屋去,有何妨碍?’公公及妹夫,也说是千年一度的事,看看不妨。把妹子说活,才出来一看。谁知已被男人看见,岂不可羞?”
水夫人道:“广西之事,张顺等回来已知。京中及山东之事,文恩等也约略说过。你把延安之事,说与我知道。”素臣大概禀知。水夫人道:“半夜里,领二三十人,杀入延州城内,是临事而惧吗?女儿把八字分开,便非真解,非惧不能成,成字内,即有惧字。《武经七书》功;只讲得一谋字,尚遗却成字也。孙、吴诸人,何尝不成?然只算得侥幸,非圣人之我战则克。玉佳知谋而不知惧,亦只读得《武经》,不曾读得《论语》也!后当切切戒之!”素臣跪受明训。遗珠亦爽然若失。水夫人道:“时已四鼓,可起去睡罢,五更尚须待漏谢恩,有话明日再说。”素臣答应起来,进里间歇息。遗珠亦关上纱窗,去陪水夫人睡觉。
素臣喜得佳妹,睡梦中只顾笑醒转来。一连几醒,已是五更,忙忙的上舆入朝。谢恩已毕,天子赐御制《四征不庭万国来同》赋,复留至文华殿小宴。天子道:“闻先生新得令妹,太夫人胎教定是不凡,但未闻庭训,不识已通诗礼否?”素臣将夜间问答之言,述了一遍,道:“天分虽不甚高,却较臣为胜。”天子咋舌道:“古今无价之宝,聚于一门!前见诸郎,叹为难父难子;阅令兄辞宫揭,以为难兄难弟;今闻述令妹,又属难兄难妹矣!朕亦新得一妹,谨订与先生为妾,亦可称难夫难妾!令妹则当延入宫中,教授皇后、皇妃及诸皇妹,如曹大家、宋若华等故事,先生其勿辞!”素臣战栗,奏辞赐婚。天子道:“上皇甚疑先生,若此姻不就,疑必更甚;朕实左右为难,望先生为朕屈,并为上皇屈!昔尧以二女妻舜,况朕妹非上皇所生,尚系郡主乎?已有旨令皇甫、东方二卿为媒,先生归第,禀命于太夫人可也。”
素臣见说到禀命,不敢再辞,宴毕归第,即禀知水夫人。水夫人道:“金相、始升已来说过,我亦力辞。始升进来,复苦切劝谏,也说是天子左右为难。媳妇们回来,又述太皇太后懿旨,说郡主贤孝,力劝我作主,只得应允下了。皇上已定了二十日婚期,虽奉旨不必备礼,然仍当告庙亲迎,以尊天子,勿竟以妾待之。至汝妹之事,应由彼翁婿主之,汝为奏闻可也。”素臣见水夫人已允,无可奈何,只得去料理行聘之事。向吏部领了诰命,一面祭告祖先,并告赐婚之事。古心、素臣率领妻妹子侄,排班拜贺水夫人,仆婢等俱叩贺过。再是妹侄诸妾诸婢仆,叩贺素臣、田氏。璇姑先拜水夫人,次拜素臣、田氏,然后受素娥、湘灵、五子、三侄、婢仆的拜贺。遗珠亦向璇姑万福道喜。
是日,本府同居亲友,南边随来的云北父子来见,并道封赠赐婚之喜。发帖请大媒。内阁翰詹,五府六部等各堂上官拜贺,忙个不了。晚来仍欲宿水夫人房中,水夫人道:“婚期在二十,帝妹不可以妾礼待之,是夜即当成婚。汝与媳妇等相离已久,今夜当宿媳妇房中,以次轮过三姐,恰好凑着婚期,便于君臣妻妾之道,两无碍矣。”素臣依命,至田氏房中。略问龙儿学课,见其应对详明,暗忖:哥哥教法正当,此儿资性亦在中人以上。随口出一对道:
“吕蒙三日而刮鲁肃之目,初学须知;”
龙儿躬身答道:
“项橐八岁而为孔子之师,后生可畏!”
素臣笑道:
“口出大言,何尚伏枥垂衔,不吐骅骝之气?”
龙儿躬身应道:
“根生太岳,因而干霄蔽日,独标松柏之奇。”
素臣道:“归德于父,这才不失为子者之道!因而对何尚,双关亦巧,此必三姐所教。”田氏道:“三妹闲着,就出对给孩子们对,弄得五个孩子,个个口舌利便;鳌儿小龙儿两岁,还更出尖哩!素臣因复出一对,与麟儿道:
“有钱者,麟也;无钱者,牛也;汝其有钱之牛乎?”
麟儿应声成对道:
“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