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生素一班丫鬟,都笑得眼睛没缝。水夫人道:“廖监若无此变头,玉佳性命不保,岂得与龙儿耍笑,乐不可极?可出去睡罢。”素臣遵命趋出,然后各人安寝。
次日,天才一亮,外面雪片的打将进来,吓得各房中,男男女女齐爬起,大家怀着鬼胎,不知又有甚祸事?正是:
畏网疑丝,惊弓骇木;白虎青龙,非祸即福;怀彼先民,鱼鱼鹿鹿。
鸾吹急叫丫鬟出问,未能、容儿直奔进来,连声:“大小姐恭喜,姑爷中了进士了!”鸾吹虽已合卺,终是女儿,羞涩未应。素娥慌忙出来,吩咐未能,打发报人。水夫人、阮氏、田氏,俱向鸾吹道喜。鸾吹腼腼腆腆的,答声侥幸,把脸就胀红了。古心、素臣出看报条,上写着:贵府贤坦老爷东方,己丑科高中第十二名进士。素臣道:“原来是房魁,还有状元之分哩。”古心疑贤坦二字未妥,素臣道:“未老伯在堂,必是东方老亲家主意。”古心深悔失言。鸾吹到未公灵前,焚香点烛,吩咐未能,备羹饭作祭;素臣也吩咐文虚,备席祭奠未公。正在化纸,外面报人又至,古心、素臣同出看时,报条上写着:贵府令岳老爷任,奉巡抚部院王保题卓异,仍回原任候升。古心笑道:“此与前报柄凿,大约提塘所为。”素臣道:“亲家不比子婿,虽不执未葬之礼,亦无大咎。”古心点头称是。报人呈上任公手书,素臣拆看,是择了十二日到任的说话,忙进内禀知。水夫人取历日看道:“那日正是黄道吉日,可通知亲家,就是那日送三姐回家,与二姐同结花烛。”素臣道:“刘璇姑现在东宫,望母亲少待。”水夫人惊问道:“此女贞节,悬念特甚;你既知此信,怎不告我?”素臣失惊道:“孩儿昏愦极了!孩儿在省,把前后情节禀知,因母亲正言责备,剀切训示,孩儿惶恐愧悔,一时无措,把这临末一件,竟是遗忘;惟以母亲之言,时刻轮转。过后便牵连讼事,如醉如梦,只认已经禀明的了。”因把山庄内褚宗之言,详细述了一遍。水夫人大喜道:“这真是谢天不尽了!你去岁有书来,说在山东救出石氏、鹣鹣,璇姑守节拒奸,屡濒于死,至今存亡未卜,我敬之爱之,日夜在心;今得汝回来,母子妻妾,骨肉团圆,可谓徼天之幸!而独此女,浮沉莫定,我心耿耿,时切不安。今既现在东宫,将来完镜有日,我之心事俱已完全,无一欠缺,何乐如之?”因备香烛,拜谢天地祖宗,快活无比。素臣顿觉满心快畅,其乐无边。田氏、鸾吹、素娥三人,亦俱欢天喜地,庆幸不已。水夫人道:“你要等待璇姑,固是情理。你既潜归,一时难以出头,二姐、三姐年俱及笄,情难久待,若不早谐花烛,未免令他腼腆。将来寄居东方庄上,未知屋宇如何,尤属不便!须依我说,先与二姐、三姐结亲,虚左以待,可也。”素臣沉吟道:“谨依慈命!”于是一面通知任公,一面准备花烛之事。鸾吹把素臣卧病之所收拾出来,东西两间做个新房,中间设个起坐;把外书房,安顿古心、阮氏;自己搬过临卫轩来;将素娥卧房,让与田氏;自己的绣房,仍是水夫人宿歇。
数日之间,诸事停妥。到了十二这一日,任公黎明上任,随晚送湘灵回来结亲。因恐张扬,任夫人也不来送亲,只两乘官轿,抬着湘灵、素文,两乘小轿,抬着晴霞、晴雪,着一个家人押送回来。鸾吹准备喜筵,只说与素臣接风,为湘灵、素娥道喜,不露结亲之事。水夫人想起奚囊,道:“年纪虽小,但他妻子单身不便,不若就这好日,也并了亲罢。”鸾吹也提起容儿,于是唤未能来吩咐了。打扫出两边三间厢房,做他两对夫妻的洞房。田氏道:“奚囊的妻子,这名字甚不雅相,婆婆可替他另起个名儿。”水夫人道:“这想是个诨名,他敢还有甚名儿么?”奚囊跪下道:“容儿说来,他姊妹两个,一个叫佛奴,一个叫萨奴。”水夫人道:“佛奴不好,改叫玉奴罢。”鸾吹也把赛观音改作赛奴。到了黄昏,鸾吹、素文来替素娥、湘灵添妆,素娥害羞不肯。鸾吹道:“妹子,这是婚姻大礼,岂可草草?”素文道:“姐姐,这是合卺吉期,不比家常!”鸾吹道:“这只金如意,是祖母传下来的,打的式样最好,替妹子簪在当中,将来事事如意。”素文道:“这枝金荷叶,是母亲心爱的,替姐姐插在横边,将来和谐到老。”鸾吹道:“母亲最喜欢素韵,这件石青外盖,送与妹子常穿。”素文道:“田氏姐姐最爱淡雅,这件藕花衫子,送去姐姐衬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素娥、湘灵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好生没趣。你一件首饰,我一件衣裳,登时打扮得锦簇花攒,比平时丰度,另有不同!正是:
玉到琢成光愈润,珠从浴出色愈鲜。
紫函、冰弦、晴霞、晴雪众丫鬟,也各出簪饰,替玉奴、赛奴二人添妆。文虚、未能夫妇,原有几件衣裙首饰,给媳妇装新,再凑水夫人、田氏、鸾吹、素文赏下来的,装扮起来,也就觉珠翠满头,绫罗遍体,比连日布衣布裙,光景大不相同。素臣在外拜过天地,祭过祖先;鸾吹等簇拥素娥、湘灵出去,双双的拜见了水夫人,与古心、阮氏、田氏,各分大小之礼。素臣受了二人两拜,二人又受了小舍及龙儿两拜。文虚等俱拜见毕,丫鬟掌灯送入洞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