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便领了姚寿之,曲曲弯弯,盘过许多院子,来到一个地方。
  只见莲娘又同个穿白的女子,并肩坐在块石上,都是愁眉不展,面带忧容。看见姚寿之来,又惊又喜,忙立起来问道:“郎君缘何也在这里?”
  姚寿之不觉垂下泪来道:“小娘子死了,小生还有什么心情,活在世上。”莲娘也涕泣道:“这样忘恩负义的人,郎君还不肯抛弃,倒连自己性命都舍了么?但是今世已经过去,只好和郎君结来生的缘分了。”
  姚寿之回转头来,对丁约宜道:“小弟心里,倒道是死的好。不要活了,烦兄去查这小娘子托生在那里,告弟知道,弟便同着他去。”丁约宜答应一声便走。
  只见那穿白的女娘,轻轻扯着莲娘衣袖,问道:“这位何人?”莲娘便把生前的事述与他听。那女娘也掉下几滴泪。莲娘又指穿白女娘对姚寿之道:“这位妹子也姓施,他父亲现任湖广长沙府太守,小名唤做冰娘。是和妾一路同来,彼此极相爱的。”
  姚寿之偷眼看了去,见也生得花枝一般,异常娇媚。
  正要开口动问,只见丁约宜笑嘻嘻的走来,向姚寿之贺道:“恭喜贤弟,愚兄已替这小娘打干得停当,就请二位还阳,成了姻好何如?”
  莲娘大喜,跪下去谢了,正要起身,只见冰娘放了声大哭道:“那姊姊走了,却叫我依傍何人?望姊姊救我同去。我便做小也随着姊姊。”
  莲娘心中好生不忍,看着姚寿之道:“怎么处?”姚寿之便对丁约宜道:“兄可能再周全得来么?”丁约宜摇手道:“使不得,只好偶一为之,如何再去弄那手脚。”
  姚寿之见冰娘不住的哭,便又对丁约宜道:“兄做不着去看。倘或挽回得来,也未可知。”丁约宜没奈何,只得依他去了。等有半个时辰,丁约宜回来道:“如何,我说的果系效劳不来。”冰娘见说,挽住莲娘袖子只是哭,哭得十分凄惨,却愈觉得可爱,莲娘也心酸得挥泪个不住。
  姚寿之倒弄得没做理会处。丁约宜看了半晌,叹口气道:“罢了,贤弟你也带他回阳,倘有什么长短,拼愚兄这身子担当便了。”
  冰娘方才大喜,谢别了丁约宜,三个一同出门。
  姚寿之替冰娘担忧道:“长沙路远,卿独自一个,却怎么好去?”冰娘道:“妾愿跟二位去,不想归家了。”姚寿之道:“卿太情痴了。你不回去,如何活得来。”又微笑道:“只要过一日,小生到长沙,不要害羞去躲便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老妈妈,坐在一乘独轮车上,两个车夫推挽了,从后面飞也似来。刚到面前歇下了,那老妈问他三个商量些什么,莲娘便指着冰娘道:“这位要到长沙,因是没有伴送的,在此踌躇。”
  那老妈妈道:“你们凑巧,我正要往长沙,何不就同我去。”三个听说大喜。老妈妈便招冰娘也去车上坐了,分路而行,不表冰娘同那老妈妈去。
  如今却说莲娘,是个不出闺门的女子,阴间与阳间总一般,那里走得许多路。走了一回,便要歇息一回,一连歇了十多回,方才望见成都府城。莲娘在路上,和姚寿之商量道:“妾想回阳去倘有翻变怎么处?不如先都到郎君家中,郎君返了魂,却去讨妾的尸骸来,令妾还魂,妻生在郎君家中,这便没得说了。”
  姚寿之连称有理。两个到了家中,姚寿之先去安顿莲娘在耳房里,自己走入中堂。原来他死了两日,丁约宜娘子叫人摸他心头,却还热的,因此未入棺。当下魂儿一到,便活了转来。家中大喜。姚寿之坐起身就说:“我要施家去。”
  丁约宜娘子在旁道:“叔叔才得苏醒,如何好便出门。”姚寿之应道:“不妨。”讨口汤水吃了就走。众人止他不住。丁约宜娘子便叫儿子福郎,和姚寿之自己家僮阿才,跟了去。那福郎也已有十四岁了。
  姚寿之到得施家,那边众人一见,都嚷道:“鬼来了!”鸦飞鹊乱的逃散。施孝立在厅上见了,也回身要走,却被姚寿之赶上一步,拖住道:“不要惊慌,小生实不是鬼。”
  施孝立方才定了神,请他去坐,还惊得一句话也问不出。
  姚寿之便把自己阳寿未尽,阴司放他回来,并求得莲娘还魂,判作夫妻的话,细述一番。
  施孝立道:“却缘何不见小女活转来呢?”
  姚寿之道:“令爱是和小生一道回阳的,令爱之魂,还在小生家中。令爱意思,要在舍下成亲,因此小生特来,要请过肉身去。”
  施孝立听了,怀着疑团,却因他说得有根有瓣,又巴不得女儿再活,倒有些不得不信起来。莲娘尸首也还未曾入殓,便叫家人抬稳了,施孝立夫妻也同着到姚家去。
  正要起身,姚寿之对施孝立道:“小生还有句话要讲。”施孝立道:“有何见教?”姚寿之道:“阴司已曾判为夫妇,因是令爱魂尚未返,不好便叙子婿礼。今番却不要再变卦才好。”
  施孝立忙道:“前遭也不是我要翻悔,实系无可奈何。今番倘果重生,怎忍再忘大恩。即使黄家有什说话,我拼着与他那里打官司便了。老兄不信,今日也恰好是黄道吉日,但得小女活转,即便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