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作对,要替他作代。去对庄夫人说。庄夫人和儿子商量。
  曾学深不敢说出观音庵的事来,但道:“孩儿尚在服中,如何好议亲。”庄夫人也就把他话来回复那做媒的。
  可笑那做媒的,利心重了,回头不去,却又对庄夫人说:“夫人只此一子,联姻如何迟得。况现在不过说定一句,行盘送盒,原可等到除灵后的。”
  庄夫人道:“也说得是。”便唤曾学深来,说与他知。曾学深道:“总要除了服做的事,却何苦多今日这番周折。母亲还是回头的是。”
  庄夫人不觉焦躁起来道:“起先我只道就要行聘,因此踌躇,怕有不便。如今不过先走一句,原等到服满行礼,这也算极妥的了。你却又道多什么周折,难道我做娘的,出不得一分主意么?”
  曾学深见母亲动气,便又转一肩道:“不是孩儿不依母亲分付,却因另有一段情节。孩儿前日在黄州,外祖母要与孩儿联姻陈姓,实系孩儿所愿。适值父亲病重,追了孩儿回家。初丧时节,孩儿那里还说这话,就是方才有人来作伐,母亲唤孩儿商议,孩儿总因这件事不是此时说的,因此未曾告诉母亲。既然母亲急欲定夺孩儿姻事时,孩儿意思,要再往黄州探听消息,倘或那边不谐,便再议婚,母亲道是何如?”
  庄夫人道:“也罢,既是如此,我也正要遣人望你外祖母,你可即日就与我黄州去,却等你外婆定夺姻事。”
  曾学深见说大喜,即便把行装收拾起来,却又踌躇道:“没有那五十两头,空手如何做得成事。”便对他母亲道:“母亲,万一那边成得来,外祖母要就那边缠了红,也未可知。带得些银两才好。”庄夫人道:“拿多少去呢?”曾学深道:“孩儿意思,带一百两在身边,可以省得些,原拿了回来的。”
  庄夫人便去取了银子,递与曾学深道:“银子自拿去,倘成功得来,对你外祖母说,可以等到除了服,缠红为妙。”曾学深道:“孩儿晓得。”
  接了银子,便又叫阿庆跟着,雇只船,来到黄州。心中想道:我若先到外祖母处,却有许多不便。不如先去会了翠云,见机行事的好。便把银子揣在怀里,叮嘱阿庆:“且在船中等候,我上岸去走走,才回来带了你庄家去。”阿庆答应了“晓得”。那曾学深独自一个来到观音庵前。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沿池的杨柳,都已枯黄,一阵风来,那些叶儿渐渐霎霎乱卷,池里水也褪得见底,庵门却开着。曾学深步入去,但见满庭荒草,有二尺多长,来到殿上,不见半个人影,也没有桌儿凳儿;佛台上灰尘,积有三寸。心中想道:“好作怪,我半年不到此,怎就这般光景?”便又寻到翠云住的地方来。却见他做房的那间门都没有了,走进去时,扑面的都是那蜘蛛丝。曾学深此时好不心酸,却不知道是甚来由。要寻个人问问,直寻到厨房下,见一七十多岁的佛婆擦着昏花眼儿,在那里缝他这领破棉袄。
  曾学深忙问道:“佛婆,为何你庵里弄得这个样子,众位姑姑何处去了?”佛婆道:“相公尊姓?”曾学深道:“小生姓曾,是来寻陈姑姑的。他如今在那里?”
  佛婆去掇条板凳来道:“相公坐了,待老身告诉你听。先前我庵里有五位师父,今年五月内,老师父去世了,那四位都是他徒弟。一位姓白的,和一位姓梁的,都还俗嫁人去了。”
  曾学深接口问道:“那陈姑呢?”佛婆道:“他却有志气,见老师父死了,白、梁两个又还了俗,便和个盛师父,与他一般冰清玉洁的,商量道:‘我两个这里住不得了,不如另寻个地方修行去罢。’”
  曾学深道:“他却往何处修行呢?”
  佛婆道:“闻得他在城北,不知什么庵观里。那姓盛的,却全没有下落。他们都去了,只剩老身一人在此。这庵里并没田产,常住里东西又被白、梁两个拿完的了,老身又是七十开外的人,看管不来,因此弄得这样荒凉。”
  曾学深听了,想道:“他既晓得在城北,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庵观里,这怎么处?”便又问道:“佛婆,你不晓得陈姑在城北什么庵观里,可另有晓得的人么?”
  佛婆道:“老身也不过是他临去的时节听得自言自语,说是往城北,却不晓得可另有人知道他的。”
  曾学深见说,别了佛婆,走出山门,来到停船的地方,叫阿庆搬起行李,寻个饭店歇下。对阿庆道:“你看守着行李,我不能够就到庄家,另有事情去办了来。”
  走出店门,竟往城北,逢着庵观,便行打听。一连数日,并无一丝影响。曾学深忍不住眼泪纷纷,心中想道:他既和我订了终身,怎么不留个口信在佛婆处,好令我知他下落。莫不是有些翻悔了?却又想道:我前日听他言语,是个有主意人,那有对天立誓过了,却又变卦的理?心中疑惑不决。
  没奈何,回到饭店里,叫阿庆挑了行李,往庄家去。
  于氏老夫人和庄德音见他到来,殷勤相待,这也不表。在庄家耽搁了十来天,放心不下,每日出门去访问,却终没有音耗。只得告别了回武昌。有幸而来,没幸而去。说不尽万种凄凉。
  到了家中,庄夫人问起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