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却是封了口的。有声一看,认得是文述农笔迹,暗想留个便条,何必封口,述农未免过于仔细了。拆开一看,只见写着道:刻得一警信,祸机在一发之顷。急趋报,奈觅行踪不得。
  请于明日一早,到舍面谈,万勿迟误。知名。阅毕付丙。
  有声看罢,莫名其妙:甚么祸机一发之顷?所以呆呆的出神未睡。要知到底是甚么祸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透消息托故避干连乘危急巧辞图攘夺
  且说余有声自从得了述农留下一条之后,心中十分疑惑,通宵不寐。次日一早起来,便进城去寻述农。谁知寻到述农家时,家人说是昨日出城未回,有声闷闷不乐,只得仍旧出城。
  走到四牌楼地方,恰好与述农相遇。述农道:“我昨夜在你尊处留下条子之后,恐怕你今早不肯就进城,所以我在朋友家借住了一宿,一早去访你,说是你一早就出去了,我便料得你是找我来了,便赶着进来,恰好在这里相遇。”有声道:“请教有甚要事?甚么祸机不祸机?我昨夜一夜不曾睡,今早特来请教。你说得那么利害,我焉有不在心之理?”述农道:“路上非说话之所,我们找个地方坐了好细说。”说着相将绕到邑庙,在鹤亭茶室泡了一碗茶坐下。
  述农道:“那乔子迁金矿招股的事,是个骗局,你知道了么?”有声吃惊道:“你是从那里打听来的?”述农道:“此刻山东抚台已经派了委员到上海来查办,暗查了几天,昨天又亲到局里去打听,一切底细都知道了,只怕日间就要发作。倘使发作起来,封屋拿人,岂不是连累了你?所以我急急的关照你,快点离了那局,免得无辜受累。”有声道:“委员是那个?
  怎么我不见有人到局来查?”述农道:“你已经同席吃过了酒,还做梦呢!那个鲁薇园可不就是?”有声吃惊道:“他说是来附股的呢!还有一个李闲士。”述农道:“还不亏了闲士,我才得了信息。这闲土是大马路丰盛祥金子店的东家,薇园到了,便住在他店里。恰好闲士和我是认得的,我出城总到他那里坐一会。前两天我就知道有一个山东委员住在他那里,却不知是办甚么事的。昨天我又出城,闲士和我谈了一会,便道:‘我此刻要和薇园去串一出戏,少陪你了。’我问他串甚么戏?
  他便告诉我,说要到鸿仁里金矿局去认股。我说:‘认股是正事,怎么说是串戏?’他才逐一告诉了我。原来他们是个骗局,所以开办了几个月,从不曾登过一个招股告白,须知是个见不得人的事情。山东的招远金矿,人家在那里好好的官督商办,已是一个成局,股分早就招足了。他却冒了人家的名,在这里招股。那边办的是广东人,须知这里上海广帮人最多,又是个往来要道,通商码头,他在这里招摇,自然要被那边知道了。人家得了信,便禀了抚台,认了委员盘费夫马,请派人来澈查。我得了这个信,等他们去过半天之后,便去找你,要告诉你这件事。不料找你两次都不在家,只得留下个条子,约你进来。”
  有声道:“我此刻怎么办呢?”述农道:“薇园昨夜已经拟了一个长电禀复,昨夜译了一夜电码,还未译完,大约今天下午这电报要发出去的,总要明后日才有回电。你此刻回去,只说家里有甚紧耍事情,即日要动身回去,就先把行李搬到我家里再说。你搬了出来,凭他怎样办法,总好商量,不然闹在一个窝里,岂不是费了手脚么?虽然你是受他聘的,不与同谋,事情总有分出皂白之日,然而等到事情明白,已就吃了眼前亏了。”有声道:“这个办法甚好,只是打搅尊府不当。”述农道:“你此刻有心肠说客气话呢!快点去罢,我在家里等你,你下午搬来就是了。”有声谢过了,两人给过茶钱,分路别去。
  且说有声出得城来,就坐了车回到鸿仁里,免不得要装出满面愁容,向子迁说诳,只说接了家中来信,说有要事,嘱令火速动身,恰好今天有船,即日要走。子迁愕然道:“怎来的那么巧,兄弟日间正打算到山东走一遭,免不得要带着仲英去。
  可巧有翁有事,这便怎处?”有声也踌躇道:“这便怎处呢?
  “沈吟了一会,又道:“不知子翁有了行期没有?兄弟回去,倘使没有十分大不了的事,仍旧可来。大约往回的日子,也不过半个月,二十天光景罢了。”子迁道:“行期是不曾定,大约也就不远。有翁一定要走,总望早点来的好。”有声答应了,便自去收拾一切。
  刚刚午饭过后,电局里的信差送进来一封电报,上面写的是:“济南电报,送上海鸿仁里金矿局乔。”有声接在手里,吃了一吓,暗想道:难道有那么快的回电么?莫是发作了?忽又转念道:就是发作了,回电也不到此地。一面想,一面撕下签字条,签了字,交来人带去。子迁便取了那电报自己去翻。
  有声便乐得自己检点行李,过了一会,子迁大约已翻过电报了,面带不豫之色,叫自己的包车夫带了车子去接伊紫旒来。一会儿紫旒到了,和仲英、子迁三个唧唧哝哝了半天。紫旒便过来再三挽留有声,说是子迁接了济南电报,催着动身,往来也无非一个多月,有翁可否留在这里招呼一切?有声听了述农的话,已经透底明白,如何肯留?听得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