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池,名曰瓜州。城内有行宫一处,乃唐王西狩、往来驻跸之所。柳毅统兵到此,就在城外扎下营盘,专候驾到。
  肃宗将起銮时,张皇后奏道:“陛下以万乘之尊,临荒漠之地,倘有不测,后悔何及!还乞圣裁!”肃宗不听。陆贽奏道:“陛下驾幸瓜州,须有防备。柳毅屯兵西域,一路犹多险塞。须着郭子仪、鱼朝恩保驾前去,方可无虞!”肃宗道:“郭子仪年已衰老,不堪随朕远行,鱼朝恩尚须看守宫掖。西狩一事,朕只视若寻常,卿等不必代为过虑!”遂着大同总镇潘振武、西安总兵滕克敌两人护驾,率领嫔妃、诸王起銮,向西域而来,这且莫题。
  却说肃宗朝内有个管事的太监,叫做崔宠。其先人崔天柱,原系韩国夫人的家奴。恃其主势,最有威权。那一年正月十五,韩国夫人出来看灯,与洛阳公主争道。崔天柱打死洛阳公主的家人,并公主的乘舆亦为掀翻。次日,公主入朝奏知明皇,明皇并不追究。时肃宗为太子,心下不愤。晚间看灯,灯火之下遇见崔天柱,着人立时打死。后来其子崔宠净身入宫,做了太监。肃宗却甚喜他,但崔宠怀有为父报仇之意,却不敢轻易启齿。
  肃宗有个贵妃,姓王,先是为韩国夫人的养女。马嵬变后韩国夫人失宠,暗被肃宗着人致死。王氏无所依靠,选入宫中,为肃宗的昭仪。屡蒙宠幸,升为贵妃。王妃也常想着替韩国夫人洗冤,因与崔宠内钩外连,结为党援。一切宦官、宫妾,俱被买透,无一人不乐为所使。时时刻刻觊觎着肃宗,苦于无衅可乘。崔宠闻肃宗西狩旨下,就讨了个大差,往瓜州监管修理行宫。肃宗准奏。
  崔宠到了瓜州,监修行宫。把行宫周遭群廊下掘成地窖,填上干柴,柴内埋上火药。正殿、卧室内地里穿成大孔,孔中伏上地雷。地雷的引线,却与地窖内干柴相属。点着干柴,火药突起,地窖尽塌,地雷齐出,宫殿悉焚,肃宗如何还能逃出火去。布置完备,住有两日,肃宗驾到,进入行宫。柳毅奏道:“瓜州城内,只一行宫,并无居民。其势孤危,臣请统兵入城,以保圣驾。”肃宗道:“卿兵势众多,城中难容。暂与潘振武等屯兵城外,明日出猎,再为合营。”柳毅承旨而出。
  却说崔宠通知王妃,叫他用酒把肃宗并一切妃子俱各灌醉,以便行事。又着心腹人守定四门不许轻易开放。王妃得了崔宠的信,晚间在太元殿内委曲侍奉肃宗,把盏劝饮。又令许多妃子在宴前歌舞,一概俱为赏酒,歌道:
    吾皇御宇治道昌,普天率土乐平康。驾幸沙漠威名彰,睹龙光,奉觞祝寿庆无疆。右调《忆王孙》
  肃宗一时兴发,遂御制律诗一首,诗曰:
    大宝身登受共球,翠华驻处竟冕旒。
    夏王洛表事堪载,周王东都迹应留。
    鹿逐秦郊徒吊叹,吴官夜宴殊风流。
    但祈车辇遍天下,那怕强藩进胶舟!
  诗已咏完,就吃了个酩酊大醉。一切妃子,俱被王妃灌酒,吃得不能动弹。到得夜已深时,宫中上下俱各睡去,王妃密送一信给崔宠,叫他好动手。
  崔宠得信,就着人把地窖内干柴用火点起。一时火药俱发,地窖悉被是线所引,地雷齐响,宫殿俱着。你说这场火好不吓人:
    初非祝融肆虐,胡为气燎中原?未闻回禄降灾,竟尔势炎山岗。视阿房之告焚,虽未息经三月;较廊庙之被烧,已属煽及。一朝焰焰,不可扑灭,烈烈谁敢向前!
  肃宗惊醒,起来看时,一片火光,无处躲闪。急向外走,宫门早被崔宠紧紧把住。转回入内,正殿已塌,两廊尽倒。突向王妃道:“卿有何方,使朕出去?”王妃道:“此系天灾。婢子亦无可如何!”说话终间,宫人已烧煞大半,王妃亦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随驾诸王,闻说有火,也只在宫门以外往来探望,并无一个能进来相救。
  肃宗正在危迫,忽见有一员女将,戎装俱是虎皮做成,率领健卒四人,冒火而来。把肃宗用手架起,腾空直上,越城而出,送到柳毅营前。
  却说柳毅闻宫中有变,同滕克敌、潘振武正要进城救驾。城门屡叫不开,回来见肃宗驾到,方才放心。虓儿复转进城,到了宫内,把崔宠、王妃着人紧紧绑定。凡系崔宠的羽翼,个个尽情杀死。着人开了城门,随驾诸王,一拥而出。随后虓儿把王妃、崔宠押解出城,来到肃宗驾下。肃宗问道:“卿系何人?朕得幸蒙相救。”虓儿奏道:“妾乃柳毅之妻寅氏。”此时柳毅正要向前说话,虓儿先拒道:“今日王家多难,救驾不暇,家中私事那应提起!”言终莫知所往。
  肃宗遂当下罢了打猎之命,同柳毅急急班师回京。把王妃立时缢死,崔宠夷其九族,把柳毅封为上等公,调转河西节度。
  不知后来若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龙甲军破敌巴里坤


  话说柳毅自沙漠救驾而回,满朝文武,莫不钦仰,王恃为股肱。四境安戢,咸谓永无外患。
  不料庚子年三月十五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