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教你少取些,你怎生取得多了,恐为太上知道,谴责非轻。”孙智道:“我也只此一次了。”冷谦道:“这是犯法之事,谁许你再做第二次?”说罢,孙智欣欣而去。怎知孙智进库取宝之时,袖中有引子一张,写有姓名在上,孙智只管搬取金银,心慌撩乱,那曾照料到此?竟将这张引子遗失库内,连孙智也一毫不知。
后来库官进库查盘,见库中失了金银,却拾得这张引子,实时奏上。洪武爷差校尉将孙智拿去,孙智一一招出冷谦之故,并拿冷谦审问,冷谦将到御前,对校尉道:“我今日决然死矣,但口渴极,若得一口水以救我之渴,恩德非轻。”说罢,一个校尉寻得一个瓶子,汲了一瓶水与冷谦吃,冷谦一边吃水,一边将吕纯阳所传天遁之法默默念咒,把瓶子放在地下,先将左足插入瓶中,校尉道:“你做些什么?”冷谦道:“变个戏法与你们瞧一瞧。”又将右足插入瓶中,渐渐插进腰边,校尉叫声“作怪”,恐他连身子钻入,便一把抱住,怎知这冷谦是个蹊跷作怪之法,随你怎么抱住,那身子便似浇油的一般,甚是滑溜,渐渐缩小,连身钻进。校尉慌张之极,见冷谦钻入瓶中,瞧瓶里时,其身子不过数寸之长。校尉大叫道:“冷谦,你怎生变做个小人儿钻进瓶里,可怎生去见驾?”冷谦在瓶里应道:“我一年也不出来了。”校尉甚是慌张,那瓶子不过尺余高,伸一只手进去摸,莫想摸得着,就如孙行者做的戏法一般。及至伸出手来瞧时,只叫得苦,连影子也通不见了。校尉大哭道:“冷谦,你怎生害我?你如今逃走了去,叫我怎生去见驾?我二人必然为你死了。”说毕,只听得瓶子里嘤嘤说道:“你二人不必心慌,我决不害你。你可竟将此瓶到御前,我在瓶里答应便是。”说罢,二人方才放心,捧了此瓶到御前禀道:“冷谦拿到。”洪武爷大怒道:“叫你拿冷谦来,怎生拿这瓶子来?”二校尉禀道:“冷谦在瓶子里。”洪武爷大异道:“怎么在瓶子里?”二校尉把前事一一禀明,洪武爷不信,试问一声道:“冷谦何在?”瓶子里果然答应道:“臣冷谦有。”洪武爷道:“卿出来见朕,朕今赦汝之罪。”冷谦在瓶里答应道:“臣有罪,不敢出见。”洪武爷又道:“朕已赦卿之罪,不必藏身瓶内,卿可出来一见。”冷谦又应道:“臣有罪,不敢出见。”洪武爷命取瓶子上来,一看,瓶内并无踪影,一问一答,其应如响。洪武爷再三要冷谦出来,冷谦只是答应“臣有罪,不敢出见。”洪武爷大怒,将此瓶击碎,亦无踪影,就地拾起一片问道:“冷谦!”这一片就答应道:“臣冷谦有。”又问道:“卿可出来见朕。”这一片又答道:“臣有罪,不敢出见。”另拾一片来问,亦是如此,片片都应,终不知其所在,真神仙奇异之事。
风吹林叶,叶叶都风;月印千江,江江成月。瓶非藏身之地,身入瓶中,身乃变化之躯,瓶通身外。我蠢则物物俱蠢,身灵则处处通灵。左元放之变化无方,许真君之神奇更异。
话说冷谦用神仙法隐遁而去,在遁法中名为“瓶遁”,顷刻之间,已遁去数千百里矣。洪武爷心中暗暗道:“这明明是汉朝之东方朔。昔日东方朔以岁星,十八年侍于武帝,而武帝不知。朕今亦如之矣。朕还要与他谈些变化之方,怎么就去了?”遂差人来到杭州,细细探访,竟无踪迹,后又遍天下行檄物色,竟不可得。
直到洪武爷末年,冷谦知杀运将临,北方真武荡魔天尊应运将登宝位,遂以道法传授程济。那程济是朝邑人。程济得冷谦传授道法之后,日日练习。他有一个好朋友高翔,好厉名节,终日要死忠死孝。见程济作此术法,教他不要练习此事。程济道:“子不识时务,天下正要多事,不多几时,北方便有兵起,不可不预先练习,以救日后之急。俗语道‘闲时学得忙时用’。”高翔道:“如今天下正是太平之时,怎说此话?”程济道:“此非子之所能知也,汝亦当练习吾之法术以避难。”高翔道:“我愿为忠臣也。”程济道:“我愿为智士耳。”程济练成了法术,奇异不可胜言。后高翔为御史,程济为岳池教谕。那岳池去朝邑数千里,程济从空中飞来飞去,早晨到岳池去理事,晚间仍回朝邑。建文初年,荧惑守心。程济上书道:“北方兵起,期在明年。”朝廷大怒,说他妖言惑众,要将他杀死。程济仰面大叫道:“陛下且囚臣于狱中,至期无兵,杀臣未晚也。”逐囚程济于狱中。程济虽在狱中,却仍旧从空中飞来飞去。后永乐爷靖难兵起,人方知程济之奇,遂赦出为翰林编修,充军师,护诸将北行。徐州之捷,诸将立碑以叙战功,凡统军官尽数刻名于其上。程济一夜私自备了祭礼,悄悄走到碑下,披发仗剑,祭碑而回,人不知他什么缘故。后永乐爷统兵到于徐州,见碑大怒,叫左右取铁锤捶碎此碑,正捶得一二捶,便唤住道:“不要捶了,把碑上人名抄写来我看。”后登了宝位,将碑上所刻人名按名诛戮,无一人得脱者,独有程济姓名,正当捶碎之处,得免于难。
那时建文又发兵出战,出兵之日,忽有一个道人高声歌于市上道:莫逐燕,逐燕自高飞,高飞上帝畿。
众人看这道人,却是协律郎冷谦。众人喧哗道:“冷神仙,冷神仙!”说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