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笑道:“正是路!正是路!”以见上智者可以行。“行者跳上桥,须臾跑将过去,又从那边跑过来。”上智之人,本性圆明,不假施为,顿超彼岸,随机应变,遇境而安,出入无碍,来往不拘,无为之用自成,《中庸》所谓“自诚明,谓之性也。”“唐僧摇手、八戒沙僧咬指道:难!难!难!’”又曰:“滑!滑!滑!”下智之人秉性愚鲁,为私欲所蔽,为全缘所诱,忘其本来面目,失其固有天良,着于假相,好生而恶死,不能顿悟圆通,终难归于大觉。若无金丹之道,焉能过得凌云之渡?《中庸》所谓“自明诚,谓之教也。”《参同》云:“上德无为,不以察求;下德为之,其用不休。”此无底船之不可无者也。
  “无底”者,脚踏实地,增损之道。增者,增其功;损者,损其道。增之又增,损之又损,直到增无可增,损无可损之处而后已。所谓“为功日增,为道日减。”即“其用不休”,无底船之义。诗云:“有浪有风还自稳,无终无始乐升平。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此系实言,非是妄谈。故行者道:“他这无底船儿,虽是无底,却稳。纵有风浪,也不得翻。”特以金丹之道,有体有用,有火有候,盗生杀之气,夺造化之权;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若到得丹成已后,由勉强而归自然,先了命而后了性,直入无上妙觉之地,与上德者同归一途。所谓“其次致曲,曲能有诚。”即不明上独木桥,而独木桥已早暗上矣。曰;“却稳”,曰:“不得翻”,何等明白显示?
  “长老还自惊疑,行者往上一推,师父踏不住脚,轂辘的跌在水里。”噫!长老至玉真观,已是猿熟马驯,至凌云渡,更有何惊疑之事?其所以惊疑者,以其有此幻身耳,有此幻身,所以不敢渡而惊疑,有此幻身,而不得不度。一推跌在水里,正欲其无此幻身。太上所谓“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者是也。“早被撑船人,一把扯起,站在船上。”无此幻身,即有法身。性命双修,彼此一把,无上妙觉之法船也。
  “上流头泱下一个死尸,长老大惊。行者道:‘莫怕,那个原来是你!’八戒道;‘是你!是你!’沙僧也道:‘是你!是你!’撑船的也说:‘那是你!””露出法身,何惜幻身?性命惧了,何用五行?大道完成,何用作为?俱道“是你”,道成之后,一切丹房器皿炉鼎坛灶,委而弃之。“齐声相贺,不一时,稳稳当当过了凌云渡,轻轻的跳在彼岸。”诗云:“脱却胎胞骨肉身,相亲相爱是元神。”猿熟马驯方脱壳矣,诚所谓广大智慧,登彼岸无极之大法门也。
  “四众上岸,连无底船儿,都不知去向,方知是接引佛祖。”“鱼兔若还入手,自然忘却筌蹄。渡河筏子上天梯,到彼悉皆遗弃”也。到此地位,心法两忘,天人浑化,正是两不相谢,彼此扶持,有无俱不立,物我悉归空,早已不觉,逍遥走上灵山之顶大雄宝殿,而拜见如来面矣。
  噫!“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要知此道,要知此名,即如来三藏真经,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修真之经,正善之门。无如世人愚蠢材强,毁谤真言,不识其中之奥妙,抑知圣贤大道?不特始终全得,即于其中稍检其真,得其滋味,信受奉行,即可“脱却凡胎能不老,吞将仙液得长生”,而况于他乎?
  “阿难迦叶,以唐僧无人事,笑道:‘好,好,好!白手传经,继世后人当饿死矣!”古人云:“至人传,匪人万两金不换。”岂真索人事而传经?盖以金丹大道,有体有用,天道居其半,人事居其半,若无人事,欲全天道,焉能了得性命?“阿难传与无字真经,燃灯以为东土众生不识,使白雄尊者追回,后奉金钵,方传有字真经。”夫“无字真经”者,无为之道;“有字真经”者,有为之道。无为之道,以道全其形,上智者顿悟圆通,立证佛果,无人事而可以自得;有为之道,以术延其命,下智者真履实践,配合成丹,须衣钵而后可以修真。有为之功,总归于无为,有字真经实不出于无字,以人不识其无字,而以有字者以度之。无字有字,皆是真经,无字者赖有字而传,有字者赖无字而化。一有一无,而天地造化之气机,圣贤大道之血脉,无不备矣。后世之得以成仙作佛者,多赖此有字真经之功力,有字真经岂小补云哉?
  “三藏真经之中,总检出五千零四十八卷,仅满一藏之数者何哉?经者,径也,道也。五千四十八卷真经,即五千四十八黄道,乃天地造化,周而复始,贞下起元,一阳来复之妙道。此道此经,顺则生天、生地、生人、生物;逆则为圣、为贤、为仙、为佛。故曰:“此经功德不可称量,虽为我门之龟鉴,实乃三教之源流,其中有成仙了道之奥妙,发明万物之奇方。”以是知佛即仙,仙即圣,圣即佛,三教一家,门殊而道同,彼后世各争门户者,安知有此?
  “取经人共计十四年,乃五千四十八日,只是少了八日,不合藏数。”任重道远,须要实修,少一步不能完满,所谓“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结丹。”传经须在八日之内,以完一藏之数,下手抄诀,还得真传。若无师指,难以自知,所谓“只为丹经无口诀,叫君何处结灵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