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济。
  “陡崖前有一座玲珑剔透山”,《坎》卦上下俱空之象;“山前有一架三檐四簇的牌楼”,《离》卦上下二奇中一偶之象。《离》上《坎》下,□卦爻图略火水《未济》之卦也。“一块大石,约有十余里方圆,正中间有缸口大的一个洞儿,爬的光溜溜的。”仍取《离》中虚之象。“洞儿深的紧”,仍取《坎》阴陷之象。“行者叫八戒沙僧拦住洞口,自己进去,要里应外合”。此内外相济,防患之切,戒备之至,得其刚柔虚实之妙用矣。能刚能柔,能虚能实,于是除假救真,未有不知意者。何为假?人心是也。何为真?道心是也。人心具有识神,道心藏有元神。用人心,则识神借灵生妄而陷真,是火上修而水下流,顺其所欲,从上头往下钻,顺钻也,其钻易;用道心,则元神除邪扶正而护道,是水上升而火下降,逆其所欲,从底下往上钻,逆钻也,其钻难。
  “若是造化高,钻着洞口儿,就出去了;若是造化低,钻不着,还有个闷杀的日子,不知可有本事钻出哩?”本事为何事?即顺而止之之事。顺而止之者,顺其所欲,渐次寻之也;顺其所欲者,所以取彼之欢心,以为我用,于杀机中盗生机耳。人心之欲,无所不至,其欲之甚者,莫过于酒色。酒能爽口,色能欢心,喜酒爱色,为酒色所迷,自伤性命者,天下皆是也。然酒自习染中来,属于外,其根浅,其喜缓。色自阴阳中来,属于内,其根深,其爱切。爱色之心,更甚于喜酒也。因其喜酒根浅,放顺其所欲,变蟭蟟虫,飞入喜花之下,喜花儿散,为妖精所见,难以入腹。若强制之,不过掀翻卓席,摔碎盘碟而已,何济于事?因其受色根深,故顺其所爱,变红桃于色中取事,而妖精莫测,得以入腹,进于幽隐之处。去其彼之所爱,以易其所不爱,遂其我之所爱。
  “妖精道:‘孙行者,你千方百计,钻在我肚里怎的?’行者道:‘不怎的,只是吃了你的六叶连肝肺,三毛七孔心,五脏都掏净,弄作个梆子精!’”先实腹而后虚心,实腹所以为虚心计也。“行者在肚内,就轮拳跳脚,支架子,理四平,几乎把个皮袋儿捣破了。那妖精忍不住疼痛,倒在尘埃。”虚之实之,实之虚之,虚实并用,则心死而神活,是谓元神护道而不昧矣。故妖精道:“我肚里已有了人也,快把和尚送出去。”人之本来,只有一心,并无二心,一心者道心,二心者人心。送去心之所爱,而人心虚矣。人心虚,则道心实,只有一心,并无二心矣。“妖精一心惜命,只得挣起来把唐僧背在身上,拽开步往外就走。”取将《坎》位心中实,点化《离》宫腹内阴。阳在上而阴在下,道心当权人心退位,虚而实,实而虚,虚实相应,未济者而既济矣。
  其曰;“留得五湖明月在,何愁没处下金钩。等我别寻一个头儿”者,特以心虚腹实,水火相济,只完的还元返本初乘之事,不过人心为道心所制,不敢作祸耳。犹有根蒂未能拔去,直到七返九还,大丹成就,归于虚无之境,不但人心绝无形迹,即道心亦化于无何有之乡矣。当还元返本,还丹事毕,正当大丹起手,别有头绪,做向上之事,正宜防危虑险,用增减之功,内外相济,做尽后天一切群阴,不可留一毫滓质而遗后患者。故结曰:“心猿里应降妖怪,土木同门接圣僧。”
  此回写《既济》、《未济》作用,始终以思患预防为要着。思患预防,不特为此回之眼目,且为无底洞全案之脉络,读者须当深玩也。
  诗曰:
  阴阳配合要相当,虑险防危是妙方。
  默运神功无色相,坎离颠倒不张遑。 

  第八十三回 心猿识得丹头 姹女还归本性 
  悟元子曰:上回实腹虚心,虚心实腹,阴阳颠倒,水火既济,还丹已得、根本坚固矣。然还丹之后,更宜虚心,借天然真火煅去后天一切群阴,拔去无始劫以来轮回种子,方无得而复失之患。故此回发明大丹下手之火候,使人明心见性,期归于钝阳无阴,父母未生以前面目而后已。
  篇首“行者在妖精肚里,八戒笑道:‘肮脏杀人,在肚里做甚?出来罢。’”盖还丹到手,本固邦宁,正当出腌脏而退群阴之时。退阴之道,以阳而决阴也。决者,夬也。《夬》卦□卦爻图略之体,下五阴而上一阴。“行者跳出口,还原身法象,举棒就打。妖精随手取出两口宝剑,叮噹架住。”铁棒为《乾》之九五,两剑为《夬》之一阴,上一阴而下五阳,非《夬》乎?诗云:“一个是天生猴属心猿体”,言道心之阳也;“一个是地产精灵姹女骸”,言人心之阴也。“那个要取元阳成配偶”,言人心由《乾》而欲求《姤》也;“这个要战纯阴结圣胎”,言道心由《坤》而欲复《乾》也。“水火不投母道损,阴阳难合各分开。”言水火不能调合,阴阳不能同气,性情各别,精神散涣,大丹难结也。《易》之《夬?传》曰:“健而说,决而和。”言决阴之道,宜其从容和缓,不宜刚强太猛也。
  “八戒沙僧助行者打妖精”,是刚决不能和决之象。不能和决,便是不能思患预防;不能思患预防,既济又不济,金丹得而复失,前功俱废。“妖精脱右脚上鞋,化本身模样,真身化风,抢了行李,咬断僵绳,连人和马,复又摄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