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能,亦无非一梦。古往今来,大抵皆然。三藏论前世,而后世可知,说出取《大乘经》三藏,超度孽苦升天,这才是打破梦境,切身大事,实受其福,岂等夫富贵功名,终落空亡乎?
  “国王呻吟道:‘似我寡人久病,并无一臣拯救。’”国王何病?正不知朱紫富贵之假,超脱孽苦之真之病,其病与唐王之病同,此篇中屡提“会同馆”之所由来也。何以见之?唐王因斩泾龙而入地狱,国王因失金圣而生疾病;唐王因超度孽苦而取真经,国王因久病不愈而招良医。唐王不得真经,不能超度孽苦;国王不得良医,不能去其沉疴。唐王即国王之前车,国王即唐王之后辙。事不同而其理则同,故曰“会同”。吾更有进焉,取经不到如来之地,仅能度自己之还阳,而不能度亡魂之升天;治病不迎金圣还国,只可治后起之积滞。而难以治先前之病根。真经回,而地狱无冤屈之苦;金圣还,而国王无折风之忧。此大会而大同者。然则未紫国之公案,其即《西游》全部之妙旨,修行者若能悟得,虽未读千经万典,而“朱紫国”三字,可以认得,《西游》大道,可以明得。打破蝴蝶梦,可以在市居朝矣。
  然悟后不妨渐修之功,调和之道,所不可少。“行者着安排茶饭素菜,沙僧道:‘茶饭易煮,蔬菜不好安排,油盐酱醋俱无也。’”言金丹至宝,人人具足,个个圆成,处圣不增,处凡不减,特未得其调和之法,则阴孤阳寡,两不相合。犹如茶饭易煮,无调和而蔬菜不好安排,得此失彼,未免食之无味,美中不足。行者使八戒买调和,呆子躲懒不去,正以见“此般至宝家家有,自是愚人识不全”也。“行者道:‘你只知闹市丛中,你可见市上卖的是什么东西?’八戒道:‘不曾看见。’”东为木,西为金,金木并而水火济,阴阳得类,结为灵丹,得之者立跻圣位。若不知闹市丛中。有此东西而调和之,则当面错过,虽有现成美味,焉能享之?
  行者说出无数好东西,呆子闻说流诞咽唾,可晓美物,人人俱爱,但未得真诀,难以自知。曰:“这遭我扰你,待下次我也请你。”噫!金丹者,一阴一阳之道,非一己孤修,乃人我共济。若有已无人,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你请我,我请你,彼此往来,何事不成?“八戒跟行者出门买调和”,金木同气,夫唱妇随,阴阳并用之机括。
  “街往西去,转过拐角鼓楼,郑家杂货店,调和俱全。”此处读者俱皆略过,而不知有妙道存焉。“往西而转角”,西南《坤》位也。“鼓楼”者,震动之处也。“郑家”者,“郑”与“震”同音,震家也。言《震》生于庚一阳来还。天心复见之处,为造化之根本,若于此而调和之,则本立道生,不亏不欠,圆成无碍,可返太极。《悟真》所谓“若到一阳初动处,便宜进火莫延迟”者是也。
  “二人携手相搀,去买调和”,是明示调和妙诀,在大小无伤,两国俱全,人我并用,彼此扶持,不得执一己修之耳!何以八戒怕撞祸,在壁下踮定,行者独挨入人丛里去买乎?盖八戒者木火,属性,为真阴;行者金水,属情,为真阳,性主乎内,情营乎外,内外相济,阴阳合宜,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此乃以己合人之大法,燮理阴阳之天机。仙翁恐人不知,挂出榜文,叫人人细看,其意深哉!
  “朱紫国王,近因国事不祥,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难痊。”人自无始劫以来,醉生梦死,为名利韁锁,百代感其心,万事劳其形,不知退悔,受病根深,已非一朝一夕之故,若欲除此病根,非金丹大道不能;金丹大道,他家不死之方也。“本国太医院,无方调治,普招天下贤士疗理。”“休施巧伪为功力,认取他家不死方”也。“稍得病愈,愿将社稷平分。”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人我共济,无伤于彼,有益于我,大道照彰。若有见得到此处者,能不喜其闻所未闻,得所未得,而知其调和阴阳之道乎?其曰:“即此不必买甚调和,等老孙做个医生耍耍。”犹言以己求人,即是调和阴阳,长生不死之道,而不必买甚调和,枉费神思也。
  “行者弯倒腰,拈一撮土,朝“巽”地吹一口仙气,立起一阵旋风,将人吹散。”《乾》上《巽》下,《姤》之象□卦爻图略,阳以阴用,刚以柔继,取真主而运和气,顺造化而行逆道也。“又使隐身法,搞了榜文。”《乾》上《艮》下,《遁》之象□卦爻图略,隐形遁迹,而不大其声色;潜藏默运,而不入于幻妄也。“揣在八戒怀里,转身回馆。”心君之所以受病,皆由放荡情怀,顺其所欲之故,急须以此为戒,宜揣摸其受病之因,调病之方。“校尉见八戒怀中露出个纸边儿,扯住要进朝医病。”惟能知戒,渐有医治之方,然而能揭去其病,则非一戒可以毕其事。故八戒道:“你儿子便揭了皇榜,你孙子便会医治。”
  《悟真》云:“阳里阴精质不刚,独修一物转赢尪”又云:“劝君穷取生身处,道本还元是药王。”盖返本还元之道,与世之男女生子生孙之道无异,所争者顺逆不同。世道有女无男,不能生子生孙。仙道有阴无阳,不能结胎脱胎。若只以一戒为事,是于幻身中求之,无非修此阳里阴精之一物,则孤阴不生,独阳木长,而于生子生孙之道远矣。谓之“赶着公公叫奶奶”,“反了阴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