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了,不但卑职不能干,就连抚军大人也不能干了。”
  宝桢一时摸不着头脑,忙问:“彼此不干,不算什么,究竟因着什么事?”
  赵新叹了一口气,说声:“咳!大人,还不晓得二皇上来了吗?”
  宝桢益发不懂,忙问什么叫做二皇上。赵新说:“二皇上便是九千岁,九千岁便是安得海。”
  宝桢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姓安的来了吗?真个不真?”
  赵新急着说:“如何不真,卑职已被他赏了两个大大耳光子。”
  说着,忙伸手摸那颈项脖子。宝桢笑说:“好极!我正找他不着。”
  赵新说:“大人找他,莫非是要送他六百万两银子?”
  宝桢益发不懂,嘴里不由得说声:“你好糊涂!你这句话,是从哪里说起?”
  当下赵新才把见着安得海,如此这般一总说了。丁宝桢一面听话,一面沉吟,咂一咂嘴,皱一皱眉,忙同赵新咬了个耳朵,叫他赶快去办,不得误事。赵新走后,宝桢便回到签押房,自己叙个折稿。不恭维他,他是一位翰林先生,在内当过御史,在外做着封疆,那经济文章,要算是数一数二。这折子里面,用着大提纲,引起开国祖训:“如有内监出京,不论走至何处,皆得由地方官吏严拿正法。现在有安姓太监,在德州招摇,经臣拿获,是否遵依祖训办理,候旨施行。”
  稿子办好,连夜缮写,封拜进京。到得军机,当由恭亲王先行瞧过,知道关系重大,赶忙袖了原折,面见慈安。慈安阅过目,冷笑了两声说:“这小安子,现在胆是越来越大了,但是投鼠忌器,他的主人,非他不欢。”
  恭亲王说:“这事要太后拿定主张。
  现在丑声外扬,经这一度招摇,于国体很不大好看。”
  慈安说:“我也知道非杀不可,我们冤仇越结越深,一声杀了安得海,怕不又兴风作浪吗。”
  好个恭亲王脸色一沉说:“杀了安得海,固是兴风作浪,不杀安得海,亦未必不兴风作浪,而况姓安的也是主子的眼中钉。一面由太后下了手谕,一面告诉主子,为国家除害,为宫禁洗耻,为主家婆剪去爪牙,可谓一举数得。
  ”慈安点一点头说:“好在祖宗家法,按照遵行,任他的主人极力袒护,也不能无理取闹。”
  当下提起朱笔,在折尾上批着:“既系安姓太监出外招摇,有背祖制,着即缉获正法,钦此。
  ”恭亲王接过批折,更不怠慢,忙交给原官,星夜赶回。这里折子批回,那安得海求救的心腹小监,已赶至西宫,偏生这日慈禧,因在宫里瞧戏,不曾浏览奏折,所以由恭亲王做了手脚。
  在这小叫天演唱李陵碑的当儿,正听那倒板二簧,一字一句的拍板,那崔长礼早引着个小监,冒冒失失过来说:“娘娘,不好了!那安得海”慈禧因安得海三字碰到耳门,不由失魂落智,说了声:“怎么?”
  大凡心爱的人,总有些痛痒相关,而况慈禧同安得海算是同床共梦,更非泛泛!当下听说安得海三字,不等再讲下文,就知道出了岔枝,心里是跳个不止,急着说:“小安子难道没有命吗?”
  来的小监说:“有命没有命,却不可知,现在已被德州知州用大铁链锁了。”
  慈禧眼睛一楞说:“反了!好个芝麻大的知州,他竟敢如此横行了。”
  来的小监又说:“那知州口口声声奉着抚台大令,大约这事,必有专折到京。”
  这一句话提醒慈禧,慈禧早派崔长礼传恭亲王赶来会话。不消说得,那恭亲王就随着过来,慈禧不及他问,劈口便说:“山东巡抚有什么奏折到京?”
  恭亲王说:“巡抚丁宝桢,因着安姓太监在该管地方招摇,依着本朝家法,将安姓太监锁拿,具折请示办法。”
  慈禧忙说:“这原折现在哪里?
  ”恭王说:“已经批回。”
  慈禧又忙说:“如何批法?”
  恭王说:“遵照祖训,着即就地正法。”
  这时慈禧太后的浑身仿佛浇了一瓢冷水,严寒彻骨,当下咬着牙说:“是你的主张,还是东宫及皇上的主张?这种重要事情,因何不给我知道?”
  恭王说:“本拟要奏明太后,因太后在宫瞧戏,恐阻清兴。如今这事,是东宫和主子通同知道的。”
  慈禧眼睛一翻,不由得骂了一声:“放屁!政体是两宫训政,难道一个做主,一个不曾画行,也算得有效?”
  恭亲王好歹只不开口。慈禧忙瞅着一眼,赶过东宫,见着慈安,仿佛带底气成交,劈口便说:“现在妹子是个废人,好了,什么事是瞒得定定的了!那奕訢眼角里,太瞧不起人!他同妹子做对,不应迁怒到安得海。”
  慈安也就冷冷一笑说:“现在安得海犯法,与妹妹何干?这一起办法,却不怪奕訢,也不能错怪愚姐。本朝家法,铸成铁案,太监出京,地方官吏是能先折后奏,那山东巡抚既是据法力争,朝廷也就不能枉法徇情。谁瞧不起瞧,妹妹说话倒要分个皂白。”
  这时孝哲后在宫问安,见着两宫口角,忙说:“二位皇母,权请息怒,臣妾料丁宝桢得着批折,还有一番手续。咱们急情事,还须锁拿到京,由朝廷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