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支拄不起。依奴才意见,不如把主子心爱的 四春呀,小脚兰呀,盖南城冰花呀,权且收藏个秘密所在,瞒得那拉氏没壁通风。奴才还有个主见:住京的有个女画师,叫个缪素筠,把她礼聘过来,陪伴那拉氏,一者同她做伴,使不寂寞,二者用姓缪的软软的限制着她,或者不生另个岔枝 。”
  威丰帝听见安得海一番计划,不由的连连点首说 :“依你,我都依你 。”一方面是密室藏娇,狡兔营窟,一方面就招致缪素筠。原来姓缪的是广东人,父亲在京仕宦,许配一位姓何的,未及过门,丈夫身故,算是个青年守节。她在这北京卖画,什么兰竹山水,很画得有点家数,宫里知名。由皇上的意思,招来同那拉氏做伴,那拉氏得了这个女友,倒也年岁相仿,脾味相投,要说是借此限制,这却不能。
  讲那崔长礼见过皇上,胡混了半天,随即赶回绿天深处,用些软媚的手段,那拉氏也就按搁下来。然而长信秋风,君恩不到,后来也押着崔长礼带些小监,在圆明园前前后后搜求了几遍,哪里有什么四春、小脚兰、盖南城,不过是些局丑的当灾,只要见着汉装女子,是小脚乌头,她便捆缚过来,轻则充当苦差,重则活活打死。诸位想想:太平天国的女馆人,所遭的凌辱,所受的苦楚,也不过尔尔,不料这那拉氏,也学那太平军行为,岂不是我们汉族些女同胞,稍有姿色,就要遭这番恶劫吗!
  闲话少絮。讲那铁帽子王端华、宫灯肃顺自从用入军机,倚仗着皇上宠眷,对于国事,倒还有点计划。他知满蒙汉军很靠不住,便极力地维持曾国藩。咸丰间的中兴事业,若论起荐贤功勋,这两人要算得数一数二。但是他俩的坏处,在导引威丰帝娱情花柳,恣意声色。皇上非他俩不乐,宫中什么事体,没有一件瞒着他们。日前大学士白俊上章弹劾,实系出于一时忠愤,哪知两人恼羞成怒,时时要寻找白俊的破绽。无巧不巧, 这年北闱乡试,放了白俊做正主考。偏偏有个戏班子,叫做平林;这平林文学很好,他要出些风头,捐个监生下场,偏偏三场文字,非常得意,到得揭晓的时会,居然高中在第十五名经魁。都下一时哄传,有些榜上无名,远落孙山的,就乱哄哄街谈巷议,还有人粘些揭帖,说这平林是卖通关节的;还有任意诬蔑,说这平林竟是一位龙阳君,同白中堂原有感情。这些不尴尬的话头,早传播到端华、肃顺耳边,两人使出些阴谋毒计,便嗾使一两位都老爷,具折严参。诸位都该研究过中西历史的,照西史上体例,唱戏的编入文学一门,称他做戏曲大家;中史不然,戏子称做优伶,与娼妓隶卒归入一类,不准予考。但是平林捐监何在吏部竟给他部照,监试官又何以许他入场?按律定罪,似与主考这考官无关,哪晓得清朝定例,非常严刻,科场舞弊,除杀头以外,没有第二个罪名。咸丰帝瞧见穷御史这起参案,意欲搁置不问,经不起端华、肃顺一递一句的在旁下些谗言。端华说是祖宗成例,何可变通;肃顺说是治乱国,用重典,现在朝廷的威令不行,什么毛贼呀,捻匪呀,广州的外夷交涉呀,总由一班封疆大吏酿成,不去掉个把大臣脑袋,那些因循误国的,还知道国家个法纪吗?何况科场舞弊,又出在北京城里,对于近臣姑息,那远在外面的,还不飞扬跋扈,初功令为具文吗?咸丰帝原是喜怒无常,平日对于白俊本不甚满意,经不住两个坏蛋一吹一唱,当下便拿定主意,提起朱笔,在那参折个末尾批着 :“据奏榜列十五名经魁平林,的系在京串戏,人所共知,该主司白俊,身为大臣,岂不知科场条例规定极严?事前既无觉察,事后又不检举,弁髦功令,罪有应得。
  着即明正典刑,以为昏庸溺职者戒。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满朝文武无不大惊失色。恭亲王奕訢听了,入朝碰着响头,恳求皇上收回成命。咸丰帝说 :“朕是令出惟行,如其出尔反尔, 还成什么朝政吗?奕訢没有话讲。不消说得,当由刑部尚书赵光,把个大学士白俊监禁天牢。隔了两天,勾决的旨意一到,可怜一位堂堂相国,铁索琅珰,早绑赴菜市口。向例犯官临刑,由刑部备办盏酒片肉,这盏酒放点蒙汗药,免得那凉风过头,滚油煎心的痛苦。偏偏肃顺懂得这个玩意,要看白俊的足相,预先招呼监斩官,不得私备食物,临时派了几名校尉,严行取缔,一通炮响,人头落地。白俊这回书,就至此结束,但是此次陷害白俊,全是端华、肃顺两个阴谋,而两人之中,尤以肃顺手段恶毒。肃顺个意思,要把自家个威势,给朝臣看看,见得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从此以后,他便一手遮天,任意招权纳贿。在前的和坤,在后的老庆记公司,同他是无分伯仲,虽铁帽子王端华,还要逊他一筹。诸位想想,四方不靖,正干戈扰攘之秋,满目疮痍,又饥馑荐臻之会,任他太平军割据,捻军跳梁,在内是蛊惑圣听,在外是凌虐朝贵。比如当日,再削夺曾国藩个兵权,对于恭亲王奕訢,科尔沁王僧格林沁,再暗生猜忌,那清朝江山,早已无恢复之望了。
  这里醉生梦死,一塌糊涂,我且不管他,我要提出一件重要节目。这节目不关太平军,不关捻军,一段掀天揭地的风潮,要与清朝个朝政相终始。前回恭亲王奕訢在咸丰帝面前,不提起广州个交涉吗?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