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人马,冲成两截。洪大全心底着慌,拨转马头,正欲寻觅生路,不料来了一位白袍将官,生得高眉朗目,年纪在三十开外,手端一杆烂银枪,催动坐骑,斜刺里飞舞而来。洪大全措手不及,方抡起长刀,早被那穿白袍的一手格开,一手揪住衣领,说着 :“下来 !”一个筋头,早跌落马下;那些人马,见大全被擒,胡哨一声,正待劫抢,穿白袍的把手一挥,一阵排枪,已打得西歪东倒。
  不谈这里把洪大全活捉进营,单讲萧朝贵、冯云山赶着胶来,见是前敌失利,不免催动人马,混杀一阵,两下收军。洪营里失去军师洪大全,自然飞报天王那里,大起倾国之兵。这里穿白袍的,我要表一表他个姓名。原来此人姓全,名玉贵,是贵州镇远人,实缺总兵,为乌兰泰部下一员大将。讲这乌营原有两员大将,一叫田学韬,一即全玉贵。玉贵临阵,好穿白袍,武艺绝大,营里称他作薛仁贵。今日唐朝个薛仁贵,竟活捉三国个诸葛亮!你道奇是不奇。闲话少叙。全玉贵把洪大全捆至乌营,乌都统好生欢喜。今日初次开仗,居然捉住太平军一个要人,细问口供,才知大全是天王驾下一位神机军师,新封做天德王。当时不敢怠慢,瞒着向提台,派了一支军队,严 密押解到赛尚阿的大营,又由赛中堂加派差官,一路解进北京。
  这一回事,要算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大全抱了一肚子卧龙经济,记得在京临刑的时候,还念着司空表圣两句诗,说是“汉儿尽作胡儿语,争向城头骂汉人 。”又在沿路口占《西江月》一阕,倒也悲壮。词曰:寄身虎口运筹工,恨贼徒不识英雄。漫将金锁绾飞鸿,几时生羽翼,万里御长风。一事无成人渐老,壮怀待要问天公。
  六韬三略总成空,哥哥行不得,泪洒杜鹃红。
  一驾军师,如此结果,真是来得快,去得快。不谈洪大全在京丢了性命,也不讲向荣因乌兰泰瞒着自己,妒忌姓乌的争了头功。单提天王洪秀全,得着大全被捉的凶耗,知道一定丢命,当招集东王、北王、翼王、堵王,从长计议。当由石达开首先发言说 :“军营里去了军师,是失了谋主。我个意见,是请天王加封东王为左军师,南王为右军师,两位足智多谋,实出天德王之上 。”当下天王连连点头说 :“不错 !”于是当殿先封杨秀清做左军师,又下一首敕文至前敌,封冯云山做右军师,刻日齐集队伍。这一次非同小可,留下堵王黄文金,在鹏化山看守后方,其余红布扎头的人众,足有二三十万,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奔永安州。
  诸位想想,凭是向提督、乌都统是两筹好汉,有些战略,已属不能抵敌,何况两个又有暗潮?就因为捉住洪大全,那乌兰泰不给信向荣,向荣便扎定营盘,同那周天爵去联络声势。
  话是这样讲,乌兰泰因仗着田学韬、全玉贵两员猛将,不把敌人放在眼里,乘着前日胜仗之后,他便带领全队,攻打莫家村。
  依萧朝贵要出阵拼了死活,转是冯云山说 :“我可依他的计划, 做我们的作用,只须如此,便可杀得他片甲不回 !”朝贵听着,说 :“妙呀 !”不讲这里预设埋伏,早有准备,单讲乌兰泰进攻莫家村,已是一座空营,忙说 :“敌人胆子吓破了,瞧着我来,已是屁滚尿流的跑了 。”全玉贵说 :“怕他有什么鬼计,我们还须照会向营,叫做个后援 。”乌兰泰急得跳脚说 :“不必!兵贵神速,就此拔队 。”全玉贵不好阻拦,当下大号一吹,杀将前去。这里总是些山路,转过几折危坡,穿过几重高岭,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天已昏黑,远远透出一派灯光,乌兰泰此时有进无退,招呼兵队杀上前去。偏生敌人作怪,奔那有灯的去处,一时灯又息了,此亮彼息,此息彼亮,不知不觉,包围在一座山谷里,然后四面伏兵齐起。乌都统见事不妙,想杀出一条血路,由田学韬在前,自己居中,全玉贵断后。一声呐喊,横冲直撞,当着者死,避着者生,杀到天亮,田学韬可怜是中枪毙命,全玉贵不知何往,部下的兵士,死亡不计其数。这时萧朝贵、冯云山合并前来,乌兰泰个坐骑又受了枪伤,叹声“事已如此,不死何待 !”当下便拔剑自刎。无巧不巧,杨秀清的大队也到了。姓冯的姓萧的割了乌公首级,向东王报功。东王更不怠慢,领着冯云山、萧朝贵杀回原路,直奔莫家村。可巧转了几个山坡,坡下有座石桥,桥上有位穿白袍的,生得一表人才,横枪坐骑,喊说 :“身是贵州全玉贵也,谁敢前来决一死战 !”这时杨秀清非常诧异,姓冯姓萧的亦打听出前回活捉洪大全就是此人。此人单人独骑,立马横枪,怕的总有埋伏,一声“兄弟们退后 !”登时军如潮涌,退去三五里远近。好个全玉贵,纡徐不迫的,赶过莫家村,投入向营去了,从此向荣部下,添了这位战将,很得些臂助。但目前一场败仗,乌营一塌糊涂,向营便不能孤守,只得连夜退兵。他这里退兵,那里杨秀清便请天王驻扎永安,自己和冯云山、萧朝贵趁这大胜的 锋利,席卷而来。俗说,兵来将挡,一路没人抵挡,简直逢州过州,逢县过县,打破衡山,前围长沙。这长沙是湖南省城,督师大臣赛尚阿驻兵在此。此时赛公手慌脚乱,早雪片似的文书告急到京。咸丰帝因他调度乖方,累次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