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如何收得?”
  子才说:“这不过舍表弟一点敬意,你老能赏个面子,见他一见,那就造化不浅了。”
  这邵子才,原是平日买卖经手的人物,老庆如何不受?当说:“明日你就领他来见。”
  不消说得,次日午后,陈璧即随着邵子才来到庆邸,见着庆王,又递上一个红封套,签条上楷书贽敬两字。老庆拆开一看,又是银票五万两,当即眉花眼笑说:“这样花费,倒难为你了。”
  陈璧连称不敢,随即施展出拍马手段,便认老庆做了干爹。庆王得了这个干儿子,好生欢喜,面目出众,言语惊人,应酬周到。俗说:钱能通神。不两月就提升到邮传部侍郎,时来运来,不两月尚书缺出,又升任做邮传部尚书,那邵子才,轻轻巧巧的弄到个铁路局长,这一班卑鄙龋龊的人物,蝇营狗苟,盘踞要津。论庆王干儿义子不计其数,不过做书的叙出两个代表,要晓得载振、载捕还收些干孙子,躲在旁边,下卷书中,索性讲他个痛快。

  第三十一回 行新政换汤不换药 得噩梦疑死复疑生

  前回书叙述庆王的于儿义子,兰玉成行,那陈夔龙、陈璧要算得两个领班,还有巴结不上,不能在老庆膝下承欢,只好降格以求,做老庆的干孙子,做载振、载捕的干儿子。但这载振、振劻,又有个比较。载劻是个老弟,所收的干儿义子,无非一班流氓棍徒,也没有什么出色人员,倒是载振的干儿义子,很有些漂亮角色。这是什么道理?因振贝勒曾经出使英国,贺过英皇加冕,由外洋回来。大吹牛皮,当时有太原公子之目,脸蛋儿既生得白净,言语又来得爽撇,所以在京的一班满汉官僚,谁不恭维这簇新人物?北洋派里有个段芝贵,同段祺瑞要算得亲房近族,也是袁世凯部下个私人。但世凯喜他粗豪,又嫌他不学无术,勉勉强强,保举他到记名总兵,再向上爬,很有点费事。论他年龄,已经三十开外,做老庆的于儿子,倒也相宜,偏偏是急不暇择,同振贝勒拉拢起来,起初还晚生眷弟,信口胡诌。一日振贝勒酒吃醉了,芝贵胡乱歪缠,振贝勒躺在炕上,乜细着眼笑说:“我的乖乖儿子,你同老子戏耍,谨防送你忤逆。”
  芝贵听到这里,趁势磕下头去,亲亲热热叫声爸爸。振贝勒再舒服不过,再快活不过,连忙抬身,挽着芝贵的手说:“我儿起来!”
  从此便父子相称,人前人后,也不怕丢丑,这振贝勒年才二十五六,芝贵是三十开外,父小于子,岂不是千古奇谈吗!当时御史江春霖诌了两句俏皮诗,说:有子弄璋爹弄瓦,寄生草对寄生花。弄瓦一事,是指老庆收陈夔龙的妻子做了干女;弄璋一事,便是指振贝勒收段芝贵做了干儿。
  哪知这干儿子,很不安分,伙着干老子宿妓嫖娼。其时京城里有一班髦儿戏,有一千南北驰名的文武花旦,名叫杨翠喜。这杨翠喜据说是杨月楼的女儿,杨小楼的妹子,如果合起家来,这皇族的姻亲,不知谁姑谁媳,谁甥谁舅。振贝勒一见消魂,一看中意,早由段芝贵出二万银子,找盐商王竹林出面买来,送给载振做个外室。载振无以谢媒,就在庆王跟前竭力运动,替干儿子忙个了吉林巡抚。朝旨已下,偏生惹起一班都老爷,揭开袱子,妈妈奶奶,奏上一本。慈禧瞧了这本奏折,说得真凭确据,特派邮传部尚书陈璧,据案查办。那陈璧一方面向干爹讨好,一方面又榨取段芝贵几多银子,把这起情节,都推卸在盐商王竹林身上。事情虽系过去,然而慈禧在宫中也耳有所闻,不免招呼老庆过来,大大的教训一顿。段芝贵既不得到任,振贝勒亦开去尚书位置,反是王竹林不鸣一钱,倒得个标标致致小老婆,不在话下。
  却说清朝到了光绪末造,还有两种害人的物事,一种是抽吸鸦片。这鸦片之祸,由来已久,从林则徐与英国开衅,闹到五口通商,十口通商,甚至沿江沿海的要埠,租给外人。四国联军入京呀,八国联军入京呀,中法之战呀,中日之战呀,推原祸始,总由于鸦片流毒中华。我们中国无贵无贱,无贫无富,无男无女,无老无少,没有人不同鸦片结不解之缘。在这光绪三十一二年,中国忽提议禁烟,如果实行禁止,倒也是个新政要务,无如表面禁得凶,骨里格外吸得利害。从慈禧太后起,每日竟非一两烟膏不可。记得那年老佛爷从西安入京,有人瞧着慈禧面庞,虽是年纪望七,还娇嫩得如四十许的妇人;如今过了三五年,已是面色苍白,咳嗽痰多。李莲英的烟瘾亦大,他俩是鸦片盘桓,俾昼作夜,把那金轮则天事业,已消沉在浓烟黑雾之中。袁氏有袁氏的深心,庆邸有庆邸的用意,一个是西山日薄,一个是东海云蒸;一个是半截埋土,一个是天外昂头,昏庸的昏庸,桀骜的桀骜,一朝爆发,不可收拾。我且恁凭武则天厮守着张六郎,梦悠悠睡在鼓里,不向他们惊觉。一种是摸索雀牌。自甲午战事罢后,京师牌风渐盛,庚子辛丑回銮以后,什么叫做考察外洋政治,改行新法,不过拿操练雀牌,为一切军政民政的代表罢了。无论官场,无论绅士平民,无论开张店铺,有了四位尊神,便围坐一桌,大有大赌,小有小赌。
  俗语说得好:“家有三赌场,强如做知府。”
  可想一个皇堂太守,不愿去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