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食,径去寨后厨中呼曰:“副车之从者,饥且渴,何不饮食之?”厨苗曰:“尔何童?来理此事。”矩儿曰:“为从者荷食器者也。尔虽慢客,客不自言耶。”厨苗谢曰:“诚供刀匕者之疏也,幸延进。”从寨左过女部东小室中,即觞客所。矩儿出招红苗曰:“厨者命小子导入款洽。”红苗悦,从之行,入置酒室。矩儿旁瞰邻屋,即贮娇舍,因入为礼。四女皆问曰:“汉娃何役于是?”矩儿曰:“吾全家为天兵所驱,降天朝得不死。甘总帅以谢氏女淫死明副参,遣十员将,来取谢女首,父母命我,群女畏死者先通款,不至玉石无分也。”儿倒地哭曰:“我亦汉民,何为欲取我首?”三女亦悲哽。矩儿曰:“吾不来告,杀人者死,不杀人者亦未必生。今三女能以贽授吾,陈于父母,速纳款。则三女不死矣。其一女必欲杀者,但自陈主使害副参之人,吾亦全家代请免死。甘总帅恻隐仁人,或得宥死,徒恸哭何济耶。”儿跪陈其悃云:“我不欲贼汉使,而兀左丞、易万户、曷都把三人,以势胁之,始命手刃,我更思其次,乃以肤肉累盛德,即于阽危,悔将何及矣!”矩儿曰:“然则坑汝四女者,唯此三人,若献谗于大王,而使就戮,吾归告父母,列汝辈军功,岂徒不诛斩已耶!”儿曰:“主人厌此三人,阻挠降事,稍为浸润,王必诛之。不待用谗也。”矩儿曰:“其无诳乎?则请设誓。”四女皆伏地仰天自诅。矩儿亦从之盟。起曰:“三人头即纳款具矣,安用他贽。”其三女恐不胜重托,儿复誓曰:“我不能取彼三人首者,仍将吾首去,不波及诸姊。”

三女皆洒涕谢。矩儿曰:“三日内,汝大王以三头悬旗下,即受抚之期也,吾自领前军策救汝等。”四女齐诧曰:“童子亦将军耶?”答曰:“临数十阵,歼千百人,岂真汉娃也哉。”即奔去。其足捷,虽神骏不能追。四女同额庆曰:“天公不欲吾四人死,故遣神人来,不尽人谋,无以酬天贶矣!”儿曰:“孰昵大王而进其说。”三女皆曰:“谢姊以媚副参之术媚大王,即以死副参之心死三帅,或援三妹以为证,同声相应,妹等靡不从也。”儿曰:“我将托疾以大王,苟问三姊,则以忤兀左丞对,吾见大王,自有以耸动。盖左丞在三人中,为有智谋而强悍者,大王固尝猜忌之。诛此,则易万户曷都把,接踵死矣。”三女皆服其巧。后般果召儿,辞以疾。复问三女,则对曰:“婢向承大王欢,不屑与臣下戏。兀左丞昨夜伺大王与红苗人话,呼婢歌舞。征辞曰:‘大王在前,犹可以奏薄技;私自为好,欺君父也。’左丞怒,以剑拟之。彼散发自求死,故甚惫也。”般促儿问状曰:“恹恹不起,为明一兄乎?”对曰:“昔以大王命侍明副参,婢求合也,彼且不愿,云:‘即不能无欲,何至夺大王欢?’婢束缚驰骤之,以至于病,卒不少动,所谓人之无情也。何足以劳我寤思,而恹恹至此。”般曰:“病不于明,则在我矣?”对曰:“婢每念大王丰度云龙,神明天马,辄轩鼓舞之不遑。苟无病而呻,悖之至也。”语毕,泪涌湿衫袖。般问曰:“且诉吾,无自掩抑。”儿曰:“婢此时,不敢不以实告,大王幸勿泄,若其人知背面语,不独罪婢,祸且及大王耳。”般怒曰:“可是兀狗!”儿曰:“婢视其人,竟不如狗,狗之性,守主人戒。严门庭之禁。兀左丞晓夜淫纵,勾结红苗人,入据大王坐,犹使折辱大王,曰:‘酸丁无耻,便拥虚位,且不听吾言,而信汉腐明化醇之说,无端竖降旗,自绝之道也。早晚吾斫其头,来献尔主!’似此妨主之事,狗肯为哉。”般益怒曰:“是固然矣,何以命汝歌舞,而迫汝以死。遂槁容而黧面,若是之不堪?”儿痛哭,咽死半日,乃苏曰:“婢辈曼声以歌,连臂而舞,以侑大王之觞。兀左丞何人,先淫彼三婢,又欲婢一人荐寝后,更作歌舞?婢曰:‘此身大王所幸之身也,此技大王所悦之技也,左丞若罔上行私,罪且不测矣。’左丞勃然,掷剑欲杀婢。婢曰:‘杀我,大王必报。’左丞詈曰:‘大王直一文耶,此位不久属吾矣。尸居馀气,作威福者几时?’婢以头触彼。彼命曳归,狼狈将死,见大王而诉其愤懑,死不朽也。”

般又召三女,问以何故被兀狗淫。三女泣曰:“某等三婢无宠于大王,忍颜为此,亦非中心悦彼。谢婢不堪其虐,惟大王怜之。”般命四女出,密召兀左丞至帐中议事。兀趋进,般命缚之。兀呼曰:“某无罪,何故遭缚?”般数之曰:“兀狗尚云无罪款!令予杀天使,罪一;以书通红苗,使彼来责予,罪二;予虽薄德,未必遁荒。汝狗欲夺予位,罪三;歌舞女非汝狗所得染指,而敢淫三女,罪四;谢儿予与明一兄昵爱之姬,汝狗欲私之,欲役之,又以剑胁之;罪五;有此五罪,不速斩,何以示六军,牵出斩之。”兀叹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其大王之谓矣。”乃就戮。易万户曷都把相与悲曰:“大王诛左丞,吾二人死期近矣。”哭兀尸而刎焉。般闻之喜曰:“三人死,无梗降书者矣。”命以三头置旗下。矩儿随正参至,乐般面缚出降,季孙释之,与巡视营垒,降其众五万人。季孙问曰:“苗女谢儿安在?”旋有自缚前者曰:“婢万死,奉主命侍明副参床侧,非有蛊惑,而副参舆疾归,如一息尚存,婢愿奉药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