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君入长安,员用智请曰:“职妻闻龙木兰有代夫之行,亦欲易健儿服,任职幕僚事。恐总帅有兵气不扬之戒,故先陈之。”甘君曰:“夫人请行,必有破贼之策,君儒将也。与夫人勤王,正资韬略,仆敢以少卿败将之说,有孤夫人用命哉!”时报统军入,谓甘君曰:“四路军将,惟所指挥。吾方守长安,未能追随也。”甘君曰:“统军自固,某当前驱。”统军辞出。甘军乃下令曰:“及罕百里外,即顿兵无前进。迨其时,更有筹议。”呼矩儿至前,署一小军使职,嘱曰:“尔往探贼,通围中消息。吾至黄河渡口,见尔所持帜插尾,即知得确耗也。尔但以夜三鼓进帐白事。”矩儿曰:“请与阿姊同行。”甘君曰:“我前日方问尔姊,何以不言?”矩儿曰:“儿之父不欲言也?姊氏东海幽宫,吾舅之中女,今摄龙芝职从军。将欲立异功,以报两地知己,故儿请偕行。”甘君问曰:“天女为尔外家姊,尔亦鳞虫长乎?”矩儿对曰:“非也,龙与星官,半为亲串。儿实斗宫第七星招摇之精,不知者辄号司文,儿欲以武备救文事之穷。故降生猎徒,为母氏所育。”甘君曰:“尔父母非星辰乎?”对曰:“是也。父即斗南一星,下唐世为张嘉贞。母故天孙,复降于父,以织辅道,虽不为相,亦大藩焉。然居室无男女欲,因以儿嗣续。此说非荒唐,乃天上人间,观乎文者,察变化成之理,勿传神仙诞妄也;儿幼小犯漏泄戒,总帅以为无稽言耳,愿藏密。”甘君点头曰:“诺!”召龙木兰曰:“天女与员矩儿先为谍。”木兰曰:“此儿饶舌,乃欲役使阿姊耶。”甘君曰:“儿尚小,仆固不欲独任之。”始偕去。甘君命启行,中途问用智曰:“闻回贼甚伙,可指其负□处而设法歼诸乎?”用智对曰:“罕四隅,皆贼巢也。其山泽藏垢,王师覆辙,不知几经,扑灭为难矣。职问妻小:‘此行当以何制胜。’渠云:‘回人多疑,奉鬼神语。且每食必杀牛,请织六幅回文,五色丝布,命矩儿裹革饭牛而使咽之,用贩夫驱至贼中,彼必争取,及剖牛腹得丝布,将惊惧自携贰,或倒戈来降,则多斩以立威。至临阵对敌,木兰先之,矩儿继之,须获全胜,诸将第鸣鼓助攻而已。惟大功既成,有来贼总帅者,吾碎乞巧针二十枚,请以战罢吞之,自能御灾也。’其言如是。”甘君谢曰:“军中苟无君夫人,师其济乎?敬闻命矣。”于是员夫人织一图,如弓样,两头顺逆读:

命薄皆丑,性恶皆狗。柄是斧刀,逃遁何有。又一图,如玉尺,十字演七绝,复四字回环读之。

氓蚩笑舞学,狐鸣忽甲兵。

又一图,内外顺逆读,即苏若兰璇玑遗制也。

脐噬有灾生盾矛,定难神鼎沸中州。

西征早策如貔虎,北向先时识马牛。

鼓作声悲静夜,黍禾残气败高秋。

泥涂乱迹群鳞介,迷处何虞漏网收。

又一为象戏图,三十六字,纵读由右,横读由左。

尔臣土滨虱民,罪若尘海之贼。

当戒周钺伏诛,我其道秉窜殛。

极言拜命无将,罔两来归中国。

又一图,如方,正读互读成二绝。一三五字皆阳文,不借用;二四字皆阴文,借用;以白黑色别之。第二遍首句借次句二四字,次句借首句二四字互读,下两句仿此:

道胡容兽惑,岂谓妖多雾。

人可有回心,将教说作霖。

又一图,如龟形。只十三字,共四回错综读,以四彩线为细文贯串之:

首读:莫耶一剑诛天方,是狗与猪唤,(即耶字)娘。

次读:是莫猪耶与狗娘,唤一天剑诛,(即一)方。

三读:猪狗一娘,唤莫是耶,剑诛天与方。四读:娘唤狗猪耶,天与是方剑,莫一诛。(即耶字)

军中三日而织成,用智呈甘君观之。甘君赞曰:“璇玑图之雄伟,凡手已鲜能之,若龟形之俚质,非化人不足以语也。”一日四路皆驻兵,云隔围城仅百里,乞定策。甘君曰:“吾自引员君部二百人,衔枚疾驰。至黄河口觇贼,诸将皆依山置营,坚守壁垒勿四出,贼至必以夜,飞推山炮击之。旦日,固不敢来也;吾有檄至,晷刻不得迟,宜惜国典。”诸将皆诺诺。甘君至黄河岸,渡艇十余,只□尾不见矩儿帜,惊谓用智曰:“围城未通消息,陇西公其殆乎?”用智亦曰:“自职妻以镜卜之,陇西公为贼掠去三日矣。但俟矩儿来军中,其事方信。”夜三鼓,木兰进帐见。甘君问矩儿,答曰:“今早入贼中救陇西公,云不得志不返。”甘君曰:“儿真壮哉!但陇西公何以被掠?”答曰:“贼有伪呼于城下请降者,须公一人出抚。公勇于自任,出谕贼,乃就执焉。骂贼而贼不杀,公无以自致。岂非天乎?”甘君叹息。员夫人请木兰入,语以饭牛策。木兰曰:“妾亦能为之,不必矩儿弟也。”遂将丝布去,改形为贩者,得壮牛六头,以油纸包丝布,杂草豆饼饭之。牛已饥,皆不及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