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焉有今日?妾非妒妇,颇达情理,相公不必多疑。那袁太守怜才择婿也非恶意,相公须及早去完姻,莫叫那袁小姐悬望。”
  蒋青岩先时只道柔玉小姐见怪,听了这篇话,深服柔玉小姐之贤,连忙深深一揖道 :“小姐之言,真是古今来未有的贤 妇,倒是我无知人之明了。我与袁太守原约定在此完亲之后才去,此时也可去矣,正待要与小姐商议前去了。此一段心事,今既承慨许,我明日便与岳父说知,五六日内动身便了。但我与小姐新婚未久,未忍速别,奈何?”柔玉小姐道 :“相公, 你乃豪杰丈夫,何出此言?虽新婚未久,此去亦是大事,又非万里之行,何离别之足道乎?望相公前途保重,余不足恋。”
  蒋青岩闻柔玉之言,反觉自己多此一番儿女之态,柔玉小姐问道 :“那袁小姐多少年纪?唤甚名字?生得如何?”青岩 道 :“她是八月十五日生,名唤秋蟾,今年十六岁了。人品在 小姐和碧烟之下,在韩香之上,也曾读书,向在他父亲书房中见她作一首新月诗,大有才情。”柔玉道 :“既有才情,我又 得一快友矣,可喜、可喜。相公可还记得她的新月诗么?”蒋青岩道 :“也还记得。”便念与柔玉小姐听。柔玉小姐听了, 赞道 :“清新俊逸,真女中才子,我不及也。相公此去,须早 些带她到山中来,大家唱和,万勿久留官署,使妾悬望。”这柔玉小姐真是难及,不但不妒,且是越说越喜,巴不得那秋蟾小姐立刻就到她跟前,和她相聚唱酬。
  两人商议已定,柔玉小姐偷眼望着韩香房中,见韩香还在妆台前整鬓哩!柔玉小姐绝不提起,心下原要叫蒋青岩收她做个侧室,反虑着父母面上,恐怕看薄了蒋青岩,所以迟迟有待。
  次早,蒋青岩梳洗完毕,便到前厅来,将他要往扬州完亲的话对华刺史说知,华刺史道 :“正是。此事也不宜太迟了。 恐袁太守只道是小女不贤。”忙叫书僮取日历过来,替蒋青岩看起身的日子,看了一会说道 :“后日二十六日,是出行吉日,贤婿就起身罢。”蒋青岩连连应诺。张澄江和顾跃仙两人也道他要回去省母,华刺史也许了。当日,各人收拾行李,到二十六日饭后,各坐了大轿,一齐起身。
  话分两头。且说那袁太守自蒋青岩别后,时时想念。
  一日,公事稍暇,坐在书房中看书,忽然掀出秋蟾小姐的新月诗来,见那诗后又添一首诗,字迹与小姐全不相同,再看那诗,却也做的和小姐的不相上下,就是和韵之作,袁太守甚是惊讶,忙唤书僮来问道 :“我这书房中,曾有何人进来?” 书憧道 :“没有。”袁太守骂道 :“好胡说!小姐这诗笺上明明是甚人和一首诗在上面,怎说没有?”书僮道:“是了,是了,是向日蒋姑爷在衙中等候老爷之时偶然到此,他在书中看见和在上面的。”袁太守方才释然。心中喜道 :“原来蒋生也 有这等高才,真可谓才品两全了。便是我女孩儿,这般才学也该叫他晓得。”忙忙拿着这诗笺,走到秋蟾小姐房内,将诗笺递与他道 :“孩儿,这是你的新月诗,后面不知是何人和了一 首在上,你看他做得如何?”秋蟾小姐闻言道 :“孩儿的诗夹 在父亲书房中,怎得有人看见?”袁太守道 :“你且看这诗做 得可好?我再对你说这和诗的人便了。”秋蟾小姐将那诗细细看了,果做得好,说道 :“此诗下笔风流,命词俊雅,句句是 新月,非名手不能作。”袁太守笑道 :“我儿好眼睛。这便是 蒋家郎君做的。”夫人在旁问道 :“蒋家郎君在哪里看见这诗, 几时和的?”袁太守便将书僮之言对夫人说知。夫人道 :“我 向见蒋家郎君人品不凡,也料他定有大才,不想果然。可喜、可喜。”秋蟾小姐听说,心中暗暗欢喜,将这诗笺收入袖中。
  袁太守同夫人走到中堂,屈指一算,向夫人道 :“蒋家郎 君已去四个月,此时,想已到了华家完过亲了。我们也须备办妆奁,恐他来到。”夫人道 :“老爷此言有理!何不取过笔砚 来,将他所要的物件开出一篇帐来,及早备办?至于一切金珠首饰之类,都是有的,不必费力。”
  袁太守闻言,正要叫丫头去取笔砚,忽听得外面传梆书僮拿进一本殿试录来。禀道 :“这是京中来的一本殿试录,送报 人送来的。”袁太守一时忘却了,忙惊道 :“今岁又非大科年 分,哪得有殿试录?”忽然想起道 :“是了,是了。这是前日 奉旨选用旧绅子弟的试录。”连忙开看,只见“一甲第一名蒋青岩,建康府人”,袁太守大惊,向夫人道:“奇哉、奇哉!
  蒋家郎君竟中了状元!”夫人也惊讶道:“只怕未必是他,他向时不曾说他进京的话。”袁太守道 :“怎么不是他?世上哪 有同名同姓又同府的事?他当日在此起身之时,那要他们旧绅子弟进京应试的旨意还未下,想是后来在建康见了旨意,起身去的。此时,料已入翰林,正在京中哩!他就要告假归娶,也要到秋间。”
  夫人闻言,喜出非常,忙去报与秋蟾小姐知道。秋蟾小姐闻知,暗暗庆幸,轻绡和烟云两个丫头及衙内大小都来向小姐庆贺。袁太守心中甚喜,当下走出后堂,传进那个送报的人来,当面说道 :“适才那殿试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