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诸事全仗他的。”霍武道:“小弟且出城再谢。”众人簇拥着霍武,一路出城,并无一卒阻挡。韩普早领着众人迎上。又替囚徒解了铁链,教他们各自逃生。众人都情愿跟着一同前去。冯刚道:“且一同到了舍下,再作商量。”这四五十里路,值得甚走?红日纔升,已到冯府。冯刚于厅中放下一把交椅,请霍武上坐,自己纳头便拜,说道:“小弟久仰兄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庶慰渴怀,望乞收之门墙,以备臂指。”霍武道:“蒙冯兄搭救之恩,尚未致谢,今忽行此礼,小弟惶恐何安!”忙跪下平拜了。何武亦上前再拜,口称:“望师父收亩,小弟情愿犬马终身。”霍武亦忙扶起。冯刚代他说明杀死牛巡检一家的原委。霍武道:“原来令尊令嫂都已被他逼死,这个自然该杀的。吕兄弟,我方纔错怪了你,你休介怀。”又逵大笑道:“我今日再见哥哥,不要说怪,就是打死,也愿意的!”众人都说道:“如今哥哥已经出狱,我们就于今日扶哥哥为主,商量起手事情。”于是,冯刚、尤奇将姚霍武按住坐下,众人各各下拜,慌得霍武跳下座来,忙一同拜了,说道:“众兄弟的说话,岂不是灭族之谈?
  愚兄前日被巡司拿住,何难当即脱身?一来问心无愧,二来记得李匠山哥哥分付说:‘断不可恃着一身的勇力,抗拒官府,违背朝廷,致成不赦之罪。’所以俯首就拘。昨日听了公羊知县的言语,说我哥哥已问成死罪。我因兄弟们杀人多了,我的死罪却也难逃。因想,兄弟二人俱死广东,岂不是姚门无后?
  自分没甚大罪,只得死里逃生,打算到省中探问哥哥消息。如今弟兄们要我为不忠不义之人,将来何以见匠山哥哥之面?这事断难从命!”冯刚道:“兄长在上,听小弟一言告禀。小弟虽然粗莽,祖父曾经仕宦,自己也曾受过职衔,难道甘自居于不忠不孝?只是众弟兄已经犯下弥天大罪,兄长若飘然远举,何以使众弟兄立命安身?惠州、碣石倘猝然有兵马到来,岂不是一个个就缚待死?兄长遵了一个李匠山之言,却送了十一个兄弟之命,恐非仁勇者所为。至令兄老总戎,既膺二品之荣,自当以生死听之皇上,宽严听之执法,是非听之公议。这里不妨差人前去打听。兄长必要亲身前去,一来海丰必定画影图形拿捉,未必到得省城;就是仗着兄长的本事,到了省城,也无补于令兄之事。依小弟愚见,还是暂且从权。有一日天恩浩荡,招抚我们,也可将功赎罪。”众人俱各大声嚷道:“哥哥一去,我等一定死的,不如死在哥哥面前,也显得为朋友而死。”各人拔出腰刀,便要自刎。霍武慌忙忏住道:“兄弟们断不可如此!我今日权且依从,只是诸事还须冯大哥作主,我只好暂听指挥。”冯刚道:“哥哥不可太谦,兄弟们前日已定了次序。”
  即叫韩普将盟疏底子拿出,照着排下座位,众人依次坐了。
  冯刚拿些衣服与众囚徒换了,同着家丁庄客分班参见,赏他们外厢酒饭。
  这里十一人同坐一桌。酒过数巡,霍武停杯说道:“愚兄蒙众位不弃,患难相扶,今日又推我为主。目下海丰、碣石必有官兵到来,冯兄弟想已定了主意,愿道其详。”冯刚便将前日如此这般的商量告诉霍武。霍武道:“愚兄虽属外省,这里的山川风俗,也曾打听一番,兄弟的主意很是,我们依计而行。
  冯兄弟即于今晚率领众人上羊蹄草创基业,我与吕、何二兄弟去招收宏愿寺僧。只是各人的兵器俱未齐备,还要商量。”
  冯刚道:“小弟家中还有祖上亩下的兵器。”叫家丁都搬将出来。又逵即上前取了一柄大斧,约有五六十斤,使了一回,颇觉趁手。众人都各挑选了。何武道:“哥哥的铁棒,量来用他不着,就给小弟做兵器罢。”霍武允了,但自己的兵器俱选不中,只检得一柄二十余斤的腰刀。冯刚道:“哥哥神勇,自然与众不同,舍下藏有三号大刀,系考试时习练所用。”即叫众人抬来。霍武一一试过,取了中号的一柄,约重百三十余斤。
  按,兵器古秤一斤,今重六两。霍武所用之刀,已不下五十斤重矣,岂非奇勇乎!当下分付家丁,刮磨候用。那众囚与庄客等亦各给发器械,其有不全者,俟打造另给。
  到了傍晚,冯刚分付合家收拾上岭,叫众人斩木为城,缝布为帐,将自己房子亦拆毁上山,叫匠人盖造。霍武却领了又逵、何武,望宏愿寺而来。正是:屣足科头惯跳梁,草茅宁不戴君王。
  漫营五岭当三窟,自笑山牛日月长。
  再说牛藻一门被戮,署中单剩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儿,名唤冶容。还有一个丫头,先在大女儿房里伏侍的,因有了私情,怕丫头碍眼,叫他睡在妹子房中,所以侥幸得脱。
  外边剩了一个牛藻的侄儿山美。因他晚上解手,趁便躲在茅厕上头,又逵未曾寻到。早上起来,着差役赴县报明。
  不料次日又得了牛巡检被劫之信,晓得必然伤命,此署不能久居,乃与冶容商议,只说一同赴县哭诉,叫冶容收拾细软,却还有一二千金,自己押着先行,雇了两乘轿子,叫妹子与丫头随后进发。那山美晓得囊中有物,也不管冶容死活,多与脚夫几两银子,一直反往惠州路上去了。
  冶容坐着轿子出署,衙役们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