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向天王,救度众生之本愿也。本掌教自开教以来,至于今日矣。且善男信女,岂可不信天王耳。现在奉天王面谕,奉托本掌教,劝化钜野县尔等士民,回心向善。岂可不信天王,死堕地狱云尔。为此晓谕。限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尔百姓陆续赴麟山宝殿,亲填名册,老幼男妇家丁年貌,务恳逐一注明。本掌教于圆满之日,代尔等回向天王,开脱一身穷苦之罪,加予百年福禄之缘。天王欢喜无量,岂有不生福地之人也乎!
  岂可不信天王,并携带妻小,逃在辽远之遥者,那时天王震怒,使尔等穷苦而死,贬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人身,悔之而不及耳。切切特谕。”
  二人看罢,哈哈大笑。腾故道:“天下有这等奇事,真是把生灵做儿戏了。可怜钜野百姓如此愚蠢,甘为煽弄。”张公道:“刘贼必非大器,其志我知之矣;得县城而住麟山,胆小也;移仓库而归本寨,贪财也。我等统大军直取县城,必无阻害。其中有几番鏖战者,却在麟山擒贼时耳。”途传令起满家营兵,直抵钜野,竟到北门。最可笑,城门大开,一无防御。张公遂传令入城,叶勇忙禀道:“相公再请斟酌,贼人不守城门,疑有奸计。末将请带兵先入,相公在后策应,不可全军深入重地。”张公微笑道:“将军之言因是,但亦须看敌人之技量耳,何必以疑武侯者而疑刘信民乎!”遂吩咐大队入城。三军呐喊一声,浩浩荡荡,如入无人之境。
  张公进了城门,一路在马上鸡犬不闻,只见家家闭户。张公便驻扎在知县衙门,不折一兵,不烦一矢,唾手而得,三军大悦。张公道:“我们来时,不见溃散的百姓,家家闭户,莫非人人躲藏在家。”差人四路查探。不一时,都转来禀道:“百姓果然都在家里。现有几家开门,查问明白,伊等看见大兵入城,吓得要死。那两个监教将军,有人看见,从西门爬城而出。百姓人家,无分老小,手执丈香,朝北礼拜,口念‘志心皈命礼多宝如意天尊’,此刻尚在急拜。”张公叹道:“可怜,好忠厚百姓!”便传军中刻字匠,刻就数十块印板,赶紧印好告条,差公人大街小巷,逐户敲门分给。百姓等战兢兢的接看,只见上写着:
  “特授曹州府正堂张渝:凡尔居民铺户,照常办事,切勿惊惧,决无干害。特示。”
  众百姓方知本府到了,渐有几位绅衿,一齐到县堂上来见本府。张公慰谕一番,便问百姓情形。中有一个做过湖北黄州府黄冈县县丞告老回家的,先禀道:“百姓们不过一时执迷,原非甘心自外皇化。公祖但将科条剀切晓谕他们,自然弃邪归正,各安生理了。”又有个一等凛膳生员上禀道:“耶说诐辞,坏人心术,泯棼胥渐,民心波靡,而天理民彝不可泯灭。公祖但率躬整物,教化有方,庶民自兴起而为善矣。”又有一个捐纳监生,现开信利、信顺、吉亭等铺面的,上禀道:“刘信民假设神道,哄骗财帛,那班百姓甘心将自己血本归销与他,真是呆愚之至。公祖但教他们勤俭营生,自然不为无益之费了。”张公一一称是,便道:“仰众绅士各去劝谕愚民,安居乐业。”众绅士诺诺,一齐退出。那众百姓纷纷乱讲,有的说本府来同刘掌教打仗的,有的说本府来拜会刘老师的,有的说本府也来皈依天王的。渐渐开店者开店,行路者行路,遇见兵丁在路,便抖簌簌的从两岸回避。张公在署,传谕四门严守,一面出示缕细晓谕,一面点齐人马,着杨腾蛟协同叶勇,督兵前赴麟山剿贼。
  那刘信民在麟山,忽见两个监教喘呼呼逃回山来,刘信民大惊。两个监教把官兵进城的话说了,刘信民呆了半晌,叹口气道:“咳,原来城里的百姓没有福气!”大众听了,都自问有福,个个快活起来。刘信民暗忖道:“官兵既夺了县城,必到此处来寻衅,倒必须要防备一番。”便叫:“请四位护教将军上殿。”刘信民当中坐了,便道:“昨夜五更,本掌教朝拜天王,奉天王面谕:下界官兵,不知罪孽,日内要来冲犯,着尔等护教人等,当心抵御,务要出力。天王欢喜,定将尔等名字注入仙籍,尔等不可怠慢。”
  原来那四人,一个姓章,一个姓巴,一个姓计,一个姓陆,都有几斤蛮力,其中姓章的力气最大。当下闻叫他御敌官兵,四人即便同声答应,带领一千教兵,赶下山来,恰与官兵遇着。杨腾蛟让叶勇先出。原来叶勇见杨腾蛟草莽新进,与他齐战,心中好不自在,吃腾蛟这一让,便心平气和,欢欢喜喜,提着三尖两刃刀上马出阵。腾蛟不知就里,只道他公事当心而已。叶勇出阵,那对面章匪早提浑铁棍迎住,更无言语,两下便斗。斗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败。腾蛟看那章匪,骨瘦如柴,身体耸直,头不过茶杯大小,圆睁二目,几茎微须,嘴尖耳竖。腾蛟暗想道:“有这种怪人,形同野兽,武艺却也不低。”便挥动蘸金大斧,拍马前助叶勇。那边巴、计、陆三人一齐赶上,那巴匪使一柄九齿钉钯,计匪使一把五股钢叉,陆匪使一面溜金镋,围住腾蛟。腾蛟一把大斧上护其身,下护其马,看那三人全是蛮力,毫无手法,便留心寻他破绽。战不多时,只见那巴匪性起,举把向上尽力筑来,不防把举太高。腾蛟便趁势拦腰一斧,那巴匪上半截身子在地上爬了一转,下半截因脚套在镫里,不曾跌倒,吃那马驮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