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一个不愿意,遂都来到箕子庙内,那二娘等已经先在那里等着呢。妇女一共到了一百八十余人,就在那庙的西廊房,开了一个大会。只因这庙的西廊房是一个戏台,桌子椅凳俱备。自从那日本人时常作乱,就永久不在那里唱戏。当日他们到了屋中,周二娘让众妇女们全部坐下,他自己走至舞台以上,对着大伙,可就讲起话来了。
    周二娘迈步上了舞台间,你看他满脸带笑开了言。尊了声:“列位姊妹且洗耳,我今有几句话儿陈面前。咱国里君王无道贤臣少,遂把那国计民生扔一边。他君臣但知朝端享富贵,那知道国政被那日本专。那国政归了日人不要紧,最可惜咱们妇女受熬煎。白日里不敢出门把亲串,到夜晚宿在家中还胆寒。独只为日人肆行淫妇女,一遇见他们就算犯了天。可叹那岳家姑嫂招污辱,落了个年青幼小染黄泉。这事情放在心中实难忍,又况且咱们全然是一般。淫他们焉知不把我们淫,到那时你看可怜不可怜。兔死狐悲物且知伤其类,况咱们位列三才在人间。依我看怎么也是难逃避,知何时他们搅乱到这边?倒不如今日想个对付策,也省着天天害怕在家园。从今后立下这个复仇会,各人家把这心志坚一坚。把那个‘日本’二字存心内,别让他无故到此羞辱咱。倘若是他们到此行暴虐,咱们就豁出死命把他拦。要能够除治日本人几个,算是替岳家姑嫂报上冤。让他们见着咱们不害怕,要因为此事死了也心甘。纵就是因为这个丧了命,社会上也是赫赫有威严。世上人虽活百岁也得死,这个死比着羞辱强万千。这是我周氏二娘一拙见,你大伙看看完全不完全?”
    周二娘说罢就把舞台下,又听的那些妇女把话言。这个说:“这方法儿是很好。”那个说:“任死不受羞辱冤。”这个说:“治他要把钱来用,我哈(豁)出折卖首饰与簪环。”那个说:“要把日本赶出去,我情愿日日曲膝叩老天。”这个说:“卖了衣服我情愿。”那个说:“破了家业也心甘。”这个说:“任只挨冷不受气。”那个说:“受饿也占了这个先。”正是他大家伙说了气话,又只见内中一人开了言。
  话说那些妇女正然说气话呢,只见内里走出三十余岁妇人说道:“我看咱们人心是很坚固,这个复仇会,算是能够成立了。但是靡有头行人,咱们还是得举两个头行人才是。”
  单说这个妇人,名叫李三姐,是那刘爱戴的表姊,素日与爱戴最知[心]。近后来听说爱戴身死,他心中甚怀不平,想想要替他表妹报仇。当日听周二娘说立报仇会,他就极力跟着提倡。当日说完了这一片话,那些妇女说道:“可也是呀。”遂公推周二娘为正会长,李三姐为副会长,将他们那会起了一个名,叫作妇女复仇会。这个会一成立,那日本人要到他们那屯中作乱,这些个妇女就首先反对。日本人看会贤庄的民气甚凶,他们也不敢无故的去作乱了。那位爷说啦,高丽国地方最多,怎么单道两下的庄稼人妇女知道大义呢?但不知这个地方,都是侯元首报馆感化的原因。若不然,他两处那能这个样子呢。
    高丽国政治腐败主权倾,他君臣犹且昏昏睡梦(朦)胧。日本人在他国中行暴虐,害的那韩国百姓好苦情。侯元首忧国忧民开报馆,感动了留云浦上众良农。刘福庆义气倡兴雪耻会,领乡人攻打日本众贼丁。周二娘箕子庙内也立会,连(联)合了无数妇女显威风。自从这雪耻复仇两会立,日本人不敢无故把凶行。日本人不是不把烈[士]害怕,都因为人民不敢把他攻。为人的能够哈[豁]出命不要,那贼徒也得稍微减减凶。论起来农人妇女最卑陋,还知道雪耻复仇把君忠。高丽人要是全能这个样,他们的江山土地那能扔?留云浦农夫知道忠君义,会贤庄妇女晓得爱国诚。这也算高丽国中一特色,看起来农夫妇女那可轻。这都是侯弼报馆化的广,开报馆这个功效了不成。韩国里要能多有几个报馆,未必不是开化民智第一宗。庄稼人看能全能知大义,为甚么动不动与他把门封?说是禁报馆就能把祸免,这个话糊弄傻子许能行。
    我中国人民也有四百兆,全当宜把“日本”二字放心中。也当宜学学福庆去对命,也当宜学学二娘不惜生。如果把“死生”二字抛开手,那管他日本逞凶不逞凶。要犯着就与他们把命拼,那日本自然就得望后松。东省人尤当注意这件事,断不可胡哩胡涂度时冬。要等着土地分与外人手,那时节就是豁出性命也不中。众明公及早回头就是岸,别等着刀压脖子才想使威风。这个话诸公好好想一想,我不是无故让你们把命扔都只为早晚不免那一顿我才让你们大家把命拼。如果是拼命保下来三省,你们那子孙也能享太平。若但知眼前活着就算好,到后来那个苦处说不清。当奴隶子子孙孙不换主,众明公你看苦情不苦情。编书的磨破舌尖来相劝,请大家可别当作耳傍风。书说到此处咱们拉倒吧,且等着下回书里再改更。


第二十一回 本良返国倡自治 岳子复仇刺统监
    衣服好比巡警,血脉好比银钱,有衣遮递不能寒,血脉流通身健。
    二者相辅并重,缺一就得未(玩)完。有识之士痛时艰,全在经济困难。
  《西江月》罢,书接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