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作喜道:“贤契之言其为合理,有劳玉趾再去。”钱禄又到王云府第来,王云见了道:“年兄去而复返,姻事谅已回绝。”钱禄道:“再莫说起。非是弟不能与兄回绝。”遂将杨凌的说话又细述了一遍。王云道:“杨老师亦为可笑。婚姻大事,成与不成,听随人愿,岂有强逼之理。待小弟明日登门面辞。”钱禄闻言告别,回去复杨凌不题。
且说次早王云乘轿到杨凌府中来,家人通报,王云到厅上与杨凌叙礼坐下。王云打一恭道:“昨蒙老师至爱,门生岂不乐从。奈门生有愿在先,岂可昧心欺天。故不敢领教,望老师体察其情。若老师见责,门生则无容身之地矣。”杨凌笑道:“贤契甚为迂阔,日昨钱贤契来回复了,老夫并不来勉强贤契。老夫有女,何愁快婿,贤契放心。”王云又打一恭道:“承老师见谅。”杨凌不复再言,师生两个又谈了些国政,王云遂581告辞回府不题。
杨凌见王云去了,自觉好笑,进来与梦云、英娘道:“汝二人终身造化,不想王云是一个情种。”遂将他两度却婚之意说了一遍,杨凌就笑向夫人道:“必须要如此如此,难他一难方妙。”夫人闻言亦好笑,杨凌即将其计施行。
时在九月深秋,聚春园菊花正盛,千种秋芳不亚春时风景。杨凌吩吩管园的大开园门,纵放游人玩赏,一时轰动长安人众,游玩的那里挨挤得开。却说王云日夕在署中纳闷,想着真人的说话,未知何日可能得见,只管愁思。时有锦芳在傍,见主纳闷,遂道:“老爷如此困倦,何不到聚春园一游?”王云道:“我亦有此意。但是游人混杂,甚为不便。”锦芳道:“老爷要清静,这有何难?只消小人去回管园的说了,将园门闭一日,不放游人进去,明日老爷去游玩便了。”王云点首,锦芳竟到杨府,与管园的说下。这管园人是杨凌吩咐下的,次日竟将园门闭了,有人来游玩的,只说老爷园中宴客,暂闭一日。次日,王云换了便服,带了锦芳,就步行到聚春园来。锦芳上前扣门,管园的问道:“是谁?”锦芳答应道:“是我家老爷来了。”管园的遂开了园门,王云进去,只见那园中果然好秋景,但见那:飘飘簌簌丹枫落,叠叠森森竹树林。
艳艳娇娇棠菊韵,苍苍翠翠柏松吟。
清清朗朗停台雅,曲曲弯弯石径深。
碧碧沉沉流水活,斑斑点点落花金。
淡淡浓浓墙上句,明明古古壁间琴。
门门院院呈佳气,户户窗窗锁绿阴。
王云细观园中景致幽然,一直竟到聚春园深处,又是雕栏曲径,树木阴阴,翠竹映于碧窗,白鹤唳于乔松。又见菊花千枝竞秀,万种呈芳。王云观之不足,就在菊花边一块假山石上坐下玩赏。只见里面就走出一个小童,笑嘻嘻的手提着白铜茶壶一把,古瓷盅子一只,走近前来,斟杯茶递上道:“王老爷请茶。”王云接茶在手,异香扑鼻,想道:“若非园主,焉有此茶?”遂问小童道:“这茶何人叫你送来的?”小童笑嘻嘻的道:“老爷,你是请茶,问他怎的?”王云见小童说话蹊跷,端的要问,小童道:“不瞒王老爷说,我家二位小姐瞒着老爷到园中游玩,不知王老爷在此,是家小姐问及管园的方知,故遣小人送茶来,是尽园主之谊。”王云见小童语言伶俐,甚喜,想道:“小姐命你送茶来,好生奇怪。杨老爷既晓得下官要到园中,怎肯又放女儿出来?这是择婿未遂,将此动我心耳。”又问小童道:“你家老爷在那里?”小童道:“我家老爷今日在府中宴客。”王云将壶香茗饮完,道:“小哥,借重你将茶杯收了回去,可致谢小姐。”这小童拿了茶壶,笑一笑,跑进去了。王云起身想道:“杨老师不知何等样两个女儿,擅自送茶与我吃,甚觉可笑。待我进去偷觑他一眼,也无妨碍。不知可得看见?”依着小童的去径,走到一厅中,上有一扁,三个大字乃是“悟云堂”,两壁诗画都是古人名笔,又看到一首兰诗,大惊道:“此诗乃梦云小姐赠我之兰诗,并无他人晓得,如何录贴于此处?真为怪异!难道小姐落迹杨府不成?”心上疑疑惑惑,走出厅来,又往里行,见一座高楼,画梁雕斗,花墙曲曲,那知里面的菊花更比外盛些。王云看了多时,反眼间见假山后绿树阴中站着一位女子,颇有倾城之色,左右有二三侍婢。王云细看一会,惊道:“这女子仪容分明是梦云小姐,何能至此?意欲闯进去细认一认,想道:“倘然不是,如何使得?”正想之间,一个丫环看见王云,遂道:“小姐,外面有人偷觑,我们进去罢。”那小姐不慌不忙,似花枝袅娜转秋波,将王云一视,上楼去了。那丫环走到门首道:“你是那里来的游人,直闯到这个所在来?我家小姐在此,只是张头探脑,成何体统!若是不念斯文,叫你不得好回去,快些外面去,免得告诉老爷。”王云被丫环抢白了几句,无奈何只得出来。才转身,只听得楼上吟道:“空斋日落留明月,犹恐嫦娥误少年。”王云想道,“此句是我当年复梦云小姐之诗,杨小姐何以得知?我想面睹是实,其人真梦云小姐无疑矣。且回府中,再作商议。”行至外边,寻着锦芳道:“可唤轿来。”锦芳道:“轿已在园外等候老爷。”王云遂出来上轿回府,心中不释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