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定丑环走到跟前,使一个迷魂法,将丑环真性迷住,推在床上。云龙念功动真言,将一张柬帖变作丑环,自己出房,化阵清风而去。
不说云龙回去,且说臧新候亲朋散去,自己带醉进房来,不见新人,遂问道:“小姐在那里?”丫环们回道:“新大娘先安睡了。”说罢遂各散去。臧新喜兴非常,走到床前道:“我的娇娇小姐,你先睡了么?”一连问了几声不应,笑道:“想是这几日在船上辛苦了,故此这般熟睡。”遂上床与丑环脱去衣裳,自己也去脱了衣服,搂着丑环,此刻也不嫌其粗丑,竟自交胫而卧,百般抚弄,渐觉欲火如焚,那里等得醒来两情欢畅,其时醉梦之间,竟赴赴阳台之乐。云雨已毕,臧新仍搂着丑环道:“小姐,你何得好睡至此?”又自想道:“虽然到手,未得情气相交之美,等他醒来,再整旗枪。”遂转想之间,也就睡着了。这丑环到天明时候,迷神已退,醒来翻身,觉得有一人相偎而睡,自想道:“是了,大约是那家的大姐没处睡了,来我床上睡的。”又摸着那被褥,惊奇道:“这床不象是我的了。”正在奇异之间,臧新醒来又去搂着丑环叫道:“我的娇娇小姐,何得这样好睡?适才与小姐鸾凤之交,小姐可晓得?此时当再赴阳台。”丑环听得是公子声音,遂道:“大爷,是我。”臧新道:“你是那个?”丑环道:“我是丑环。”臧新还不深信,此时已窗含曙色,忙披衣下床,钩起幔帐去看,却不是小姐,果是一名丑环。臧新道:“小姐那里去了?你为何在我床上睡?”丑环道:“我昨晚进来看新大娘的,后来不知怎么在大爷床上的。新大娘的去向我是不晓得。”
众丫环妇女听见大爷房中不见了新大娘,一齐来看。臧新问道:“你们晓得丑环怎么在我床上的?新大娘那里去了?”众人道:“大爷又来说笑话了。新大娘在房中,大爷一同睡的,如何得不见?”臧新道:“如今现不见了,却是丑环同我睡的,可不是奇怪!”丑环见众人进来,忙穿衣就走,众人见了,忍不住一齐大笑起来。臧新见他们一笑,也觉无趣,遂怒喝道:“贱婢们,有甚么好笑!快快与我寻去!”众人见公子发怒,也有去寻的,也有去报与夫人的。夫人听得来说,也自惊奇,遂到臧新房中来看。臧新见了他母亲,哭不得笑不得,弄得不尴不尬的一个痴呆样子。夫人问道:“这事端的是何缘故?臧新道:“明明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姐娶进门的,怎么就不见了,换了一个丑环在床上?这不是奇事?”夫人道:“那有这样异事?”正说着,众人寻了回来,说道:“我们去闲门屋里,无一处不寻到,并无影迹。”夫人见这样异事,也有些烦恼。忽然一个丫头在床侧拾起一个柬帖,递与夫人道:“这是一张甚么东西?”夫人接过来看,上面写着四句金字道:天道疏而不漏,人情果报无差。
孽子造冤造恶,神仙移木移花。
夫人看完了道:“这柬帖明明是象神仙留下的,你这不肖的畜生,又造无端之事,故此神仙来戏弄你。我昨日这样查问,你为何瞒我?你究竟做的甚么事?快快说来!不然,我修书与你父亲,叫他处死你这不肖的畜生!”臧新见母亲动怒,不敢隐瞒,遂将白从定计抢梦云之事一一说出。夫人闻言大怒:“真气煞我也!养你这畜生不习好,辱没了祖宗的货物儿!小姐也是抢得的?幸而神仙赦免,不然这事怎么敢来遗害你父亲,这顶乌纱也戴不成呢!那白从、刁奉两个恶奴,引诱官家子弟。吩咐门上人,自今以后,不许放他两个进门!”又向臧新道:“你这不肖畜生,若是再不回头,我一定叫你父亲处死你,也免得后来为祸!”又吩咐家人:“不许传说出去!”说罢就出来了。只有臧新受了母亲的一场大骂,又是一场空欢喜,故此不敢上街行走,怕人笑话,只得在空房独坐。
且说刁、白二人在臧家当晚席散回家,以为作事有能,到次日又来,好在臧新跟前讨好,不期被门上人拦祝白从喝道:“你家大爷见我也不敢拦阻,你就如此放肆?”门上人道:“是宅里吩咐出来,不许放你二人进去倒也罢了,听说还要送官治罪。”白从听得此言,问道:“大叔知道是为何事?”门上人道:“我们细底是不知,只听说你两人引诱宦家子弟,劫抢缙绅女子,当得何罪?”白从道:“非干我二人之事,这是你家大爷烦我们去的。昨夜已成过亲了,纵然到官,不过是抢亲,也无大罪。”门上人道:“若是成了亲,到也不讲了。”白从道:“莫非小姐寻了短见么?”门上人道:“也不是寻短见。说也奇怪,明明是一个新人娶进门,今早忽然换了府中一个丑环在床上。我家大爷活活气杀,大爷正要寻你二人出气,可快些回去罢。”白从道:“大叔可晓得吴小姐端的那里去了?”门上人道:“我听得说,遗下一张柬帖,小姐乃是神仙变化,故此知道(原文下缺)。”白从、刁奉二人听说,半信半疑的,败兴而回。
古语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知一个武林城中,人人皆知,也有亲戚相遇俱谈奇异,又有好事的编出一个《驻云飞》,到说得好,道:宦室臧家,娶个新人奇怪煞。容貌真堪画,窈窕潇洒。小鬼探名花,早变了丑怕。自己丫头当做妻儿耍,还是真来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