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不允,我自有道理。”
白从领命,遂起身到吴府中来。问:“门上有人么?”家人问道:“是那一位?”白从道:“是我白相公。可去报知你家公子。”家人遂走着道:“什么大来头,自称相公!”来到书房中,向吴璧道:“启上公子:外面有一人要见公子,他自说是白相公。”吴璧闻言,想道:“是那个姓白的?”只得出来,见是白从,迎上厅,揖罢,分宾主坐下,道:“久不接教,已有年余,近闻兄在臧府中,那得闲暇至舍?”白从道:“好说。兄一向他往,不曾进谒。今日登堂相候,兼有一事奉求。兄且猜一猜。”吴璧道:“小弟那里去猜。”白从道:“谅兄也猜不着,小弟此来,系臧兄所委,闻得令妹贤淑,所以特托小弟来求庚帖,一则是门当户对,二来佳人合配才子,未识长兄尊意若何?”这吴璧深知臧新目不识丁,貌相亦难称扬,岂肯与他联姻,遂道:“承我兄作成,甚蒙关切,门楣之间,倒不在高下之论,奈何家君出使,无人作主,岂敢造次?望兄委曲转达臧兄。”白从道:“足下休得过谦,尊翁老大人虽不在府,然有令堂作主,何必待尊公来。”吴璧正色道:“白兄之言差矣,自古道:女子三从,在家从父。况且家严也曾吩咐过来,舍妹的年纪又未到二十三十,何必过于唢唢!”白从被吴璧抢白了几句,就一腔怒气,竟告辞去了。
白从气冲冲走到臧府来,臧新邀白从坐下,道:“吴玉章可肯允此亲事?”白从气吴璧抢白他,遂造言道:“再莫说起。吴玉章这小畜生可恶之极!不允亲事倒也由他,怎么就出言不逊,说大爷无才,相貌丑陋,无所不之,又将我抢白了许多。”臧新闻言,气得暴跳道:“这个小畜生,狗骨头,这样可恶!难道你不允就罢了不成!你妹子现有把柄在我手中,不怕你飞上天去!”白从道:“大爷作何计较?”臧新道:“且消停议论,你受了气,且取些酒来与你消消气再讲。”
不题二人饮酒,且说吴璧进来向夫人道:“可耐臧新这厮,竟着人来说妹子的亲事!孩儿已回他去了。”夫人道:“我倒忘了,前日有两个媒婆来说亲,那时不知臧家底里,故此叫他次日来讨回信。当时就着人去打听明白,到第二日说时,我已回付了,何得又来说?”吴璧道:“臧新为人刁决,兼有两个帮闲,防他还有不良之念,这事怎好?”夫人道:“我家女儿由我做主。”吴璧道:“惧是也不惧他,就是惹厌得紧。妹子年纪已长成,不如访相宜门弟,配了亲也罢,省得人家来求亲不允,又要招怪。”夫人道:“我也是这等想,只是看你妹子之志,非其配而不悦,如之奈何?”吴璧道:“这也由他不得。”
他母子正说话之间,巧巧绣珠出来听见,就进来将夫人同公子所论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与小姐。梦云闻言,叹道:“自古红颜薄命!”没情没绪,起身援笔,因题一绝,书于后堂壁上,吴璧正进来看梦云,及至走到后堂,只见壁上墨迹淋漓,走向前一看,知是妹子所题,便吟道:绣户龙香袅篆烟,一阳凛冽赋从天。
冰心只待东皇主,雨妒风催总不然。
吴璧细玩其诗,已知梦云借梅花之意,遂走到梦云房中来。岂知梦云正在房中纳闷,一见吴璧进来,即起身让坐,吴璧坐下道:“贤妹为何在此闷坐?”梦云无言急对,只得推说道:“小妹适成俚言一律,尚欠推敲,故此沉吟。待小妹录出,与长兄涂袜。”吴璧道:“愚兄不习此,焉能斧正?近来贤妹诗才大长,愚兄正欲一观。”梦云遂取一幅花笺,立就诗一首,书出送在吴璧面前。吴璧看上面写着《仲冬即景》,道:雪舞风酸烟漠漠,珠帘香拥梅花萼。
凝寒窗下竹萧疏,护暖楼中人不觉。
书云亚岁倒观台,吐火严冬附客略。
拣点闲闺胜事无,朦胧呵笔学涂鹤。
吴璧吟完,羡之下已道:“贤妹诗才,过于男子。愚兄竟搁笔矣。”梦云道:“小妹之诗,乃童蒙之句,哥哥还该指教。小妹亦要请教一律。”吴璧道:“愚才不能敌妹。”梦云道:“哥哥即不肯吐珠玑,小妹也不敢过求。”吴璧就道:“我想爹爹外境封王,未知几时才能回来。贤妹年纪长成,尚未择选乘龙,若待爹爹回来,岂不耽误了?”梦云也不作羞态,遂道,“哥哥不必虑及小妹。兄长尚未联姻,待哥哥完娶之后,那时再议小妹之婚,未为晚也。”吴璧道:“愚兄亲事犹在。贤妹属意于富贵乎?才貌乎?”梦云道:“富贵易而才难,小妹之志重于才。”吴璧听梦云之言,已知其志,遂闲话不谭。
却说臧新与白从二人饮了一会酒,臧新向白从道:“那吴玉章不肯允亲,他妹子现有把柄在我手里,也不由他不肯。此回去说。如再不肯,就猖扬出去,叫他妹子今生今世嫁不成人。”白从惊问道:“有何把柄在大爷处?”臧新道:“你到忘了,夏间所拿王清霓的绫帕上可是吴梦云的名字?前回与你说过,何以又忘了?”白从闻言,拍手笑道:“是!是!有这件宝贝在此,好商量了。大爷自己是去不得,日后若结了亲不雅,我也去不得,这必要刁兄去才妥当。他若不允,将此帕与吴玉章看,说是他妹子与大爷的表记,令妹已经心允,你何必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