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答曰:“未。”曰:“夫妻即去,可速将来。”二人拜而起,狼狈而行。

既归,如命,不解其意,但伏听之。过数日,相传罪人已得,伏诛讫。夫妻相庆。无何,山中遣僮来,以断杖付生云:“代死者,此君也。”便嘱瘗葬致祭,以解竹木之冤。生视之,断处有血痕焉。乃祝而葬之。夫妻不敢久居,星夜归辽阳。
鬼妻
泰安聂鹏云,与妻某,鱼水甚谐。妻遘疾卒,聂坐卧悲思,忽忽若失。一夕独坐,妻忽排扉入,聂惊问:“何来?”笑云:“妾已鬼矣。感君悼念,哀白地下主者,聊与作幽会。”聂喜,携就床寝,一切无异于常。从此星离月会,积有年余。聂亦不复言娶。伯叔兄弟惧堕宗主,私谋于族,劝聂鸾续,聂从之,聘于良家。然恐妻不乐,秘之。未几吉期逼迩,鬼知其情,责之曰:“我以君义,故冒幽冥之谴;今乃质盟不卒,锺情者固如是乎?”聂述宗党之意,鬼终不悦,谢绝而去。聂虽怜之,而计亦得也。

迨合卺之夕:夫妇俱寝,鬼忽至,就床上挝新妇,大骂:“何得占我床寝!”新妇起,方与挡拒。聂惕然赤蹲,并无敢左右袒。无何,鸡鸣,鬼乃去。新妇疑聂妻故并未死,谓其赚己,投缳欲自缢。聂为之缅述,新妇始知为鬼。日夕复来,新妇惧避之。鬼亦不与聂寝,但以指掐肤肉;已乃对烛目怒相视,默默不语。如是数夕,聂患之。近村有良于术者,削桃为杙,钉墓四隅,其怪始绝。
黄将军
黄靖南得功微时,与二孝廉赴都,途遇响寇。孝廉惧,长跪献资。黄怒甚,手无寸铁,即以两手握骡足,举而投之。寇不及防,马倒人堕。黄拳之臂断,搜橐而归孝廉。孝廉服其勇,资劝从军。后屡建奇功,遂腰蟒玉。
三朝元老
某中堂,故明相也。曾降流寇,世论非之。老归林下,享堂落成,数人直宿其中,天明见堂上一匾云:“三朝元老。”一联云:“一二三四五六七,孝弟忠信礼义廉。”不知何时所悬。怪之,不解其义。或测之云:“首句隐亡八,次句隐无耻也。”洪经略南征,凯旋,至金陵,醮荐阵亡将士。有旧门人谒见,拜已,即呈文艺。洪久厌文事,辞以昏眊,其人云:但烦坐听,容某诵达上闻。”遂探袖出文,抗声朗读,乃故明思宗御制祭洪辽阳死难文也。读毕,大哭而去。
医术
张氏者,沂之贫民。途中遇一道士,善风鉴,相之曰:“子当以术业富。”张曰:“宜何从?”又顾之,曰:“医可也。”张曰:“我仅识‘之无’耳,乌能是?”道士笑曰:“迂哉!名医何必多识字乎?但行之耳。”既归,贫无业,乃捷拾海上方,即市廛中除地作肆,设鱼牙蜂房,谋升斗于口舌之间,而人亦未之奇也。

会青州太守病嗽,牒檄所属征医。沂故山僻少医工,而令惧无以塞责,又责里中使自报。于是共举张,令立召之。张方痰喘不能自疗,闻命大惧,固辞。令弗听,卒邮送之去。
路经深山,渴极,咳愈甚。入村求水,而出中水价与玉液等,遍乞之无与者。见一妇漉野菜,菜多水寡,盎中浓浊如涎。张燥急难堪,便乞余沈饮之。少间渴解,嗽亦顿止。阴念:殆良方也。比至郡,诸邑医工已先施治,并未痊减。张入求密所,伪作药目,传示内外;复遣人于民间索诸藜藿,如法淘汰讫,以汁进太守。一服病良已,太守大悦,赐赉甚厚,旌以金匾。

由此名大噪,门常如市,应手无不悉效。有病伤寒者,言症求方。张适醉,误以疟剂予之。醒而悟,不敢以告人。三日后有盛仪造门而谢者,问之,则伤寒之人,大吐大下而愈矣。此类甚多。张由此称素封,益以声价自重,聘者非重资安舆不至焉。

益都韩翁,名医也。其未著时,货药于四方。暮无所宿,投止一家,则其子伤寒将死,因请施治。韩思不治则去此莫适,而治之诚无术。往复趾踱,以手搓体,而汗垢成片,捻之如丸。顿思以此绐之,当亦无所害。晓而不愈,已赚得寝食安饱矣。遂付之。中夜主人挝门甚急,意其子死,恐被侵辱,惊起,逾垣疾遁。主人追之数里,韩无所逃始止。乃知病者汗出而愈矣。挽回,款宴丰隆;临行,厚赠之。
藏虱
乡人某者,偶坐树下,扪得一虱,片纸裹之,塞树孔中而去。后二三年,复经其处,忽忆之,视孔中纸裹宛然。发而验之,虱薄如麸。置掌中审顾之。少顷,觉掌中奇痒,而虱腹渐盈矣。置之而归。痒处核起,肿数日,死焉。
梦狼
白翁,直隶人。长子甲筮仕南服,二年无耗。适有瓜葛丁姓造谒,翁款之。丁素走无常。谈次,翁辄问以冥事,丁对语涉幻;翁不深信,但微哂之。

别后数日,翁方卧,见丁又来,邀与同游。从之去,入一城阙,移时,丁指一门曰:“此间君家甥也。”时翁有姊子为晋令,讶曰:“乌在此?”丁曰:“倘不信,入便知之。”翁入,果见甥,蝉冠豸绣生堂上,戟幢行列,无人可通。丁曳之出,曰:“公子衙署,去此不远,亦愿见之否?”翁诺。少间至一第,丁曰:“人之。”窥其门,见一巨狼当道,大惧不敢进。丁又曰:“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