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早晚发兵,未知定在何日。”桂芳道:“怎么陡然有此变异之事?
  你可知师尚诏是何等之人?并叛逆的原由么?”
  张彪道:“这师尚诏,是初六日二鼓在归德城内起手,辰刻,声息即到开封,午时,陈留县解到奸细一人,系师尚诏妻兄,叫蒋冲。因在省城探听动静,病在陈留,窝家黄贡生,与他煎药不如法,角起口来,黄贡生不能容忍,始行出首,陈留县星夜解到开封。军门同巡抚二位大人会审,口供与陈留县所问皆同。”桂芳道:“你可将他口供详细说来。”张彪道:“这师尚诏原是归德府人,自幼父母早死,依藉他族兄师德度日。
  他生得身长七尺五寸,腰阔八围,双拳开三石之弓,二臂有千斤之力。从十八九岁便在赌博场中寻觅衣食,屡行斗殴伤人,被地方官逐离境外,后来便在各府县游走。宁陵县中有一人姓蒋名自兴,原是跑马卖解人家。他有个闺女名唤蒋金花,十五六岁时,遇一姓秦的女尼僧,说他有后妃这相,就住在蒋家,传与金花一部妖书,名《法源密录》,内多呼风唤雨、豆人草马之术。这女僧又闲行市镇,看见师尚诏,说他龙行虎步,将来可做天子。因此蒋自兴听秦尼的话,招他做了女婿,与金花相配。又嫌宁陵地近省城,不便做事,迁移在彰德府涉县山中居祝从地中掘出银二三十万两,藉此招纳四方无赖之徒,无所不为。数年间,逆党遍满通剩各州县乡村堡镇俱有窝家,潜藏叛贼头目,干办事体,打劫财物,引诱愚人。师尚诏因归德是他祖居,所以归德逆党最多。二年前,又从涉县搬回,在归德左近居祝本月初六日二鼓时候,率领贼众,一齐发作,官吏尽被杀害,将归德据祝宁陵亦系同时内外协应,为贼所得。事关重大,求大人即刻起兵。”桂芳道:“我知道了。”
  吩咐家丁用心打发他酒饭。
  张千总出来,朱文炜道:“幸亏我家中人离财散,若在虞城,又担一番惊险。”桂芳向于冰道:“奈小丑跳梁,劫夺府县,正是小弟等出力报效的时候。老长兄能替朱相公分忧,就不能与小弟出个主见?”于冰道:“冷某迂儒,未娴军旅,承下问,诚恐有负所托。然杀贼安民,正是替天行道。我寻思已久,要就这件事成就几个人。只是一件,冷某若去,止可我们三人知道,又怕大人家丁传出冷于冰名姓,那时我即不辞而去矣,还望预行戒谕。不是冷某夸口说,只用略施小计,管保大人马到成功。”桂芳喜出望外,连忙出席,顿首叩谢,说道:“隐埋老长兄名姓,都交在小弟身上。”一面吩咐中军官,先选二十名精细兵丁,此刻起身,在归德开封两处打探军情,陆续通报,传齐副参游守千把等官,晚堂听点。灯后别了于冰,升堂拣选随征官将,后到教场,点齐人马。至四鼓回衙,向于冰道:“我与长兄预备下小轿一乘,伺候登程。”于冰道:“我与令郎和朱兄一同骑马去。”桂芳道:“小儿向曾学习弓马,就是到两军阵前,一刀一枪,也还勉强去得。朱相公瘦弱书生,教他去做甚么?亦且衙门中无人照料。”文炜道:“我去实一无所用。”于冰道:“我着你和林公子同去,有个深意在内。
  你若失此机会,恐无出头之日了。”文炜连忙改口道:“晚生虽一无所用,也正要看看两阵对垒的势面。”桂芳道:“他去了,衙门中内外无人,奈何?”于冰道:“外事有承办官员,内事托一二老练家人,尚有何虑?况此去不过月余,就要收功。
  非是我冷某藐视人,泰尼姑、蒋金花俱有邪法幻术,量军门和管镇台还未必平的了那师尚诏。”桂芳大喜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原倚赖着老兄。既着朱相公去,便同去走遭。”
  到天明祭旗放炮,人马一齐向东南进发。走了一日夜,探子报道:“军门大人初八日起兵,如今还在睢州道上安营,未敢轻进。”原来这军门姓胡,名宗宪,是个文进士出身,做的极好的诗赋,八股尤为精妙,系严世蕃长子严鹄之妻表舅也;已做到兵部尚书,素有名士之称。他嫌都中不自在,求补外任。
  严嵩保举他做了河南军门,只会吃酒做诗文,究竟一无识见,是个胆小不过的人,因此才躲在睢州道上安营,听候归德的动静。桂芳闻知,心下想道:“既然军门停住睢州,我且先会巡抚,亦未为迟。”於是将人马扎住,跟二三人入城。巡抚曹邦辅接入衙门,叙说目下贼情,言:“师尚诏连日分兵,已攻拔夏邑、永城、虞城等处,各差贼将镇守。又于归德城外,东南北三面各安了三座营盘,为四方策应,使我兵不能攻城。又於城西面安了八座连营,防开封各路人马,约有二三万贼众据守。
  沿黄河一带,并永城地方,各安重兵,阻绝东南两省救应,声势甚是猖獗。传言早晚来攻打开封。两位老镇台又未到,胡大人领兵离开封百余里,就在睢州道上安营,按兵不动,一任叛贼攻取左近州县。今早圣旨到,着军门火速进剿,敕谕弟办理粮草,参赞军机,是这样耽延时日,圣上责问下来,该如何覆奏?弟刻下委员于各州县催办粮草,也不过三两日内就到军前。”桂芳道:“据大人所言,这师尚诏竟有调度,非寻常草寇可比。小弟此刻就去睢州见胡大人,请教破贼的军令。”说罢,辞了出来,带军马到了睢州,离军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