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该得什么罪?阶下把刑具伺候。”将官们齐声答应个:“是!”倭王浑身发战,上下牙齿碰得嗒嗒响,只推说:“实系差兵将巡查海盗,不料这些贼臣无知内犯。失察的罪,万不敢辞。只求千岁爷爷开天地之恩,矜全蝼蚁,生死顶戴。”小钰冷笑一声,便喝道:“贼婆抬起头来。”巡捕大声传说:“杨花氏快抬头。”倭妃没法,只得把头一抬,眼睛却不敢往上瞧。小钰一看,心里想道:“我只说海外蛮婆丑陋不堪,谁知竟是个绝色妇人,懊悔刚才不该这样糟蹋他们。”便和声悦色问道:“你可是倭国的正妃吗?”
倭妃应声“是。”又问:“这一子一女是你亲生的,还是庶出的?”倭妃道:“通是犯妇亲生的。”又问:“你多少年纪?
公主今年贵庚?”答道:“犯妇今年三十二岁。儿子十五,女儿十二岁了。”小钰道:“传他们上殿来,有话细问。”太监就传叫上殿问话。倭王、倭子还勉强站得起来,母女两个竟不能起立。小钰叫两个壮健的宫女,下去搀扶了上来。这殿阶共是八八六十四级,慢慢的捱到槛前,正要跪下,小钰叫进殿里来。偏这门槛又高得很,母女二人只得各把裙子往上一提,二寸长的小红菱儿使劲跨进了殿槛,到座前跪下。小钰细细把倭女一瞧,比母亲还要加倍的俊丽。又见倭王是银盆方脸,三绺长须。倭子却也眉清目秀。倭妃虽是三十多岁,看来只像二十上下。又把倭女瞧了几眼,暗暗想道:“这又是五百年前的孽冤了,怎样留他在家里住着才好。”便即时打了一个恶谱,回头向碧、蔼二人道:“姐姐们瞧这海外的人物,倒也不弱似中华,赏他们坐坐罢。”二人抿着嘴笑,答道:“使得。”宫女丫头便在座前地下铺上四个锦垫,他们碰着头说道:“不敢。”
香玉道:“千岁爷的令,你们叩头谢了,坐下就是。”四人果然坐下。小钰逐细问他,才知倭王祖上原是隋朝宗室。江都之变,躲在民间,入了金陵的籍。到五代时,见天下纷乱,渡海逃到倭国。倭王姓李,也是唐朝宗支,招他做了驸马。后来倭王无子,禅位把了女婿,子孙相继有多代了。这花氏却就是李姓的外玄孙甥女,现在儿女两个通读过五经四书,都会做诗做文。小钰听得天花乱坠,忙说:“原来金枝玉叶,又是我的同乡。明儿朝见圣上,我自会竭力周全。不但不加罪责,还要优礼相待,留宴几天,就要遣回贵国。论理原该留这世子为质,但贤夫妇只有这位嫡子,储、贰是个国本,隔海远,断使不得。本藩再四替你斟酌,不如留了公主在这里,一则代了世子,二则也好习些中国礼仪。待到及笄的时候,仍好接回本国嫁配驸马的。不知王爷和娘娘愿也不愿?”倭妃听了这话,早知前倨后恭必非无故。把小钰细瞧了一瞧,想道:“这个小小年纪的俊俏书生,会把我们十万雄兵洗个净尽,自然有些仙授的神通。若不依他,又是先前这副脸嘴来了。”只得对倭王道:绮楼重梦·“千岁爷的恩典,国王你怎么意见?”倭王却也是倭妃的想头,不敢不依。便道:“千岁爷钧令极是,岂有不遵的?”小钰听了喜欢,就叫倭王、倭子在东厅领宴,烦薛蝌相陪。
自己退了殿,坐椅轿,领了倭妃母女两个,到上房来见太太、奶奶。倭妃、倭女十分恭敬,太太、奶奶也谦谦雅雅,客礼相待。用过茶、点心,小钰又引他到怡红院来。请齐众姐妹,各各见了礼。碧箫悄悄的把小钰扯在半边说:“何苦来?雷声大,雨点校坐了大殿装这吓唬威,起先是贼王贼婆,归根儿就称王爷、娘娘,将来竟叫个岳父、岳母罢!”蔼如也把指头在脸上做个羞他的势儿。小钰笑笑,不做声。又去请了优昙、曼殊来见了礼,略坐一坐,就回去了。余人通分宾主坐下,倭女偷眼瞧瞧小钰,又瞧瞧众人,心里暗想道:“这个贾王竟是神仙中人,海外断没有这样人物的。”想:“我在本国对镜自照,以为有一无两。如今看这些女人,个个是天姿国色,究交是中华大地方,比外国不同。”小钰便托众姐妹陪他二人筵宴,自己先进宫去朝见圣上、圣后,说起倭王明日上朝,须当留他的女儿为质。皇后说:“小女孩子怪可怜的,不留他也罢。”
小钰说:“狼子野心,难以测度。此时不过是畏威,未必实心怀德。倘然日久变生,又费斧凿。不如且留质一二年,瞧他果然诚心向化,仍交给他父亲领回去择配才是稳当办法。”皇上道:“这话也极是,但没处安顿他。”小钰道:“臣也想过,若是宫中留他,恐防别国闻风只说圣上爱他的女色,自然不便。
别处又没个妥人照看他,惟有交给臣的伯母,就是贾兰的母亲,他本是个孀居,很疼顾小儿女的,一切自会照料。”圣上准奏。
小钰回家禀知贾政、王夫人,只说是皇上的圣裁,贾政也应了。他就忙忙回到园里,着发他母女到公馆安歇,一面叫收拾小山书屋,须要十分华丽。早早睡了,明日好带他们上朝,不必细说。
且说倭妃同女儿到了公馆,同倭王商量女儿留质的话,不应承不好,应承了又舍不得,实在为难。倭女道:“拼我一个人,保全父母哥哥回国,又免一国臣民再受兵戈,自然该应许的。我在这里,瞧他们的光景临机应变。总之,拼了一死,谅不怕磨了尸,粉了骨的,两亲不必过虑。”倭王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