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接宾款待,沙弥剪烛明灯。
  只有监斋执厨司馔,满身作料香馨。
  话说三藏师徒,被长者留住在寺,设醮庆贺真经。只得暂住几日,待道场圆满方行。毕竟后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和尚待和尚,也有炎凉。唐僧只为少了一匹马骑,见者便生简慢。无怪而今人把驴子亦看得值钱也。
  长老开经,原是好意,只不该动了嗔心。八戒之骂,毒蜂之叮,皆是自取。
  第十七回
  盗真经机内生机迷众僧怪中遇怪
  念善胜烧香,心劳徒作伪。
  肆毒要伤人,人岂无反噬。
  由哉一微禽,灵山尚有智。
  世事尽皆因,好还原无二。
  人无害虎心,虎无伤人意。
  种瓜原得瓜,但培方寸地。
  话说孙行者动了机变心,恼那众僧抢夺经担,他见寡不敌众,投下许多毛来,变了无数毒蜂,把众僧叮的摸头徕嘴,飞走躲去。这种根因,就动了那蚖蛇蝮蝎一派毒心。这众妖在狐狸洞内计较道:“经卷本与我等无甚紧要,但因弟兄家一时被挑经担的和尚耍弄到此,古语说的好,一不做,二不休。我等神通本事,岂不能奈何这起取经的和尚?如今闻得他们安住在镇海寺中,修建道常他那经文必然开了包柜,我等到彼,可取则取,不可取乘空偷盗他两三柜包。只教他四分五落,不得个全经返国。”众妖在议计上。
  却说三藏与长老、众僧依科行教,方才做了一昼夜道常这晚大众吃斋毕,各自安息了。有三藏师徒行功静坐。那长老心肠,只是要开经柜,想起毒峰多是行者变化,见他师徒歇息了,乃与众僧计较道:“我原为要开唐僧经担,所以远接。如今经担现放在我堂中,错过机会,诚为可惜。”众僧道:“昨日已被我们抢到手中,吃了毒蜂亏,螫了头面,想是神理不容。如今想他也没用。”长老道:“我想起来,我等要开经担,也是敬重三宝,又非邪魔外道,如何神理便不容?同是佛门弟子,他们既取得,我们也看得。这都是那孙行者弄的法术。如今不如乘他睡了,大家偷了柜担,抬去僻净庵庙拆开包封,任意抄写。事毕还他,料唐僧也不怪。”众僧道:“倘或他徒弟找寻着了,如何处?”长老道:“纵然找着了,也得三五日,已是写了一半。经已入手,由得我们,怕他怎的。”众人计较已定。
  不防这晚正是那蚖蛇蝮蝎等妖变做人形,来寺内偷经。妖精各逞着气毒烟火,到得寺门,走入殿来。先喷毒气,指望要毒在殿的僧众。不匡殿上护香冲出,把些毒气冲散。那妖精不敢入殿,在殿门外偷看。只见殿中供着经柜包担。那包担上毫光灿灿,众妖那里敢入殿来。恰遇着众僧,悄悄入殿,把经柜移出。这妖精上前,一口毒气,把众僧毒倒。你看他喜喜欢欢齐来抬柜,那里知真经自有神气,便有千万斤重,那里抬得动。妖精着忙。却听见众僧虽着了毒,倒在阶下,口里尚能说话。内中一僧说:“长老叫我等偷了经担,远送庵庙。想如意庵脱凡长者处,房屋且多,又是僻静,极是方便。怎么经担未偷,先遭迷倒,多是神力不肯。日间既是毒蜂护下,夜里又被气焰冲倒,身体不知可挣挫的起来?万一唐僧师徒起早看见,如之奈何?”一个道:“等我挣起来抬送入殿上,莫要惹他吧。”妖精听了乃计较道:“原来经担他僧人便扛的动,我们不如借他力量扛去。况且他要搬到如意庵去,正是我们近洞之处,莫便如此。”众妖乃假变了几个僧徒,把众僧毒气解了。只见众僧爬将起来,要扛担包入殿。妖精忙说道:“经柜已抬出殿门,再复送入,若唐僧师徒惊觉,反不为便。不如远送到如意庵去,乃为上策。”众僧依言,把经担扛抬,从小路前来。妖精却留下蝎小妖,防着唐僧师徒来赶。
  却说孙行者虽在殿后斋堂同众打坐,他的机变心肠那里长久耐烦,时常觉察。见炉香烟直冲出殿。他便起身走出股来,早不见了经拒担包,急忙叫醒八戒、沙增说;“经担何处去了?”八戒梦梦挣挣说:“叫我吃斋去,是饭是馍馍?”行者道:“呆子,梦里只想吃斋,经担被僧家偷了去也。”八戒慌的叫醒三藏。三藏正在静中醒来,听得失落经柜,慌忙叫唤,请出长老,问道:“老师父,你此处有甚贼人?或是妖怪把我经文偷去,你那里知这经文呵:
  自从一别唐朝地,万苦千辛见世尊。
  休提途路千万里,莫言岁月十馀春。
  只说灾难遭九九,妖精到处会伤人。
  多亏袜力匡扶救,赖得吾徒把命存。
  上了灵山朝佛祖,真经救取感慈恩。
  到得宝方投上刹,何人偷去殿堂门。
  望发慈悲还弟子,万载千年颂善根。”
  三藏说一句,哭一句。行者道:“师父莫要哭。多管是长老、众僧,叫做明取不如暗偷。好好交还便罢,莫是推三托四。老孙说不得复往灵山,讨了金箍棒来,凭你甚么住持、方文,打个干净。”长老道:“小师父,你休性急。天明亮了,各房去搜,看有谁偷你的。我住持专司僧录,怎肯饶他。”八戒道:“待到明天,经担送到九霄云外去了。”行者道:“师弟,我们只得各僧房去搜寻。”三藏道:“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