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瞧着到底怎么样?说是产后的缘故,已经调理了这些时,怎么总不得好?我瞧这两个月益发重了。这孩子向来心地明白,不大生病,又不是那种轻狂的人,怎么也病得这样?”李纨道:“我们瞧着也着急,想来这大夫不得力,还得请太太告诉外头,访个好大夫才好。”王夫人道:“大夫换了三四个,难道没有一个好的!再叫他们赶紧访去。”向平儿道:“你告诉琏儿,叫他赶紧找个好名公来。治好了重重谢他。”平儿答应着出来。

  “王夫人道:?我瞧他这光景,竟有些像从前林姑娘病中的样儿。”李纨道:“我们瞧着也觉得像,不但病症相仿,连得神情也很像。”王夫人叹口气道:“天下事真是估不透。一个林姑娘,从前一年病到头,后来竟病死了,那晓这回倒还是好好的。宝丫头向来,不病,忽然一病就到这个分儿,这从那里说起!”惜春笑道:“太太宽心,不必着急。这病痛是人人有的,不过年灾日晦,过了自然好了。太太瞧林姊姊这么病惫好好的,何况宝姊姊呢!”王夫人道:“难道又有仙人来救!你就是我们家的仙人。前儿老爷都服你,说你说的话有道理。你说不妨碍就好了,但不知几时能痊愈?”惜春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大约今年未必能好哩。”王夫人道:“事情真难料,前儿去接林姑娘,你们都说未必肯来,老爷也说你们说的是。那晓得林姑娘竟肯来。这回子差不多好到了。”李纨道:“这实在估不着。听说坐船来,只怕还到不了呢。”王夫人向惜春道:“你说宝玉会回来,到底是怎样?林姑娘是快到了,,宝玉呢?”惜春道:“想在即有信了。”

  正说着,外面传进来周瑞夫妇禀帖。李纨接过,看是九月十七日扬州发的,遂拆开念与王夫人听。禀中说:“宝二爷于十五日同柳二爷到扬州,身子甚好,现住林府中。即日要往苏[州]上林姑老爷的坟,。回来,奴才夫妇伺候赶紧进京回府,约十月中可到。先行驰禀,告慰老爷、太太,并叩大喜。至宝二爷一切情事,尚未谕知,随后禀闻。”王夫人一听“宝二爷”三字,已有喜色。读毕,李纨、惜春皆与王夫人道喜。王夫人自是喜欢,说道:?这东西作怪的很,怎么不先回来,倒跑到扬{州]去。也不知在哪里耽搁这些时,怎么又同了什么姓柳的?”李纨道:“这姓柳的就是那年骗着尤家三姐儿自尽了,跟着个道士走的。想来碰见了同回来的。如今太太大喜,快快开怀,不要记挂了。”王夫人叫人将禀帖送与老爷看。一时贾政同了贾赦都上来。薛姨妈、邢岫烟都来看。宝钗听见了都喜欢。过会子东府贾珍、尤氏等都来了,多与王夫人道喜,又打发人通知探春。

  却说贾赦进来,见了王夫人,道:“我说的话如何?宝玉到底回来了。”贾政道”:“大老爷高见。但不知这畜生如何晓得?”贾赦道:“你等他到了问他。但如今林姑娘是快到了,宝玉也快回来了,你们要赶紧把这亲事商量妥当了才好。不然弄得活的再死了,回来的再走了…那就依旧完了。”王夫人道:“大老爷说的是。还要请大老爷作个主儿。”贾政叹道:“宝玉这畜生,我久已置之度外,此番原是大老爷的高见,我竟料理不来。这事悉听大老爷主持罢。”贾赦道:“你这话就错了。我们弟兄都是一样,事情要大家商量,你怄什么气呢!你说宝玉不好,他也中了个举。你说他不该走了,他原到你船上叩辞的,你为什么不拉了他?你说他借胎历劫的,与我们无情,为什么他又回来?大凡事情诧异了“便要就着事势斟酌着做,不可执着那呆理。我前日不过偶然想起,”多了一句话,居然竟应验了。如今宝玉既自己回来,其中必定还有原故。你若只是怄气,我就不敢与闻你的事了。”贾政连忙站起道:“大老爷关切兄弟的事,兄弟怎么敢怄气呢。实在素性迂,让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已经闹得糊涂了,真是没有主意。还求大老爷吩咐,兄弟依着办就是了。”  

  贾赦道:“依我说,古来二女同归的,也多得很。我们这人家,难道还多这一个媳妇?他们姊妹们自幼在一块,想来也没有什么争执的。林姑娘到了,横竖有他们姨娘,是个庶母,同他亲兄弟,都是应该做主的。我们求亲,估量着亲上做亲,亦没有什么不肯。其中细微曲折,应该怎么方才妥当,还得二太太再斟酌。再者,宝姑娘的意思怎么样,也得太太同他商量明白。”贾政道:“大老爷说的固然是,但宝丫头已经过门,年纪又长。林丫头不得不居其次,恐怕未必愿意,媒人亦难措词。:若要反居其上,这又觉难说。”

  贾赦沉吟了一回,忽然笑道:“你所虑极是。但我想这些事,不消我们费心,等他自己做去,谁愿意让谁,我们可以不必管。娥皇、女英便是成例。古人一娶九女、一娶五女,也有一家的,也有别家的。”贾赦尚未说完,贾政道:“外头看着似乎亦觉不定,这停妻再娶亦有干例禁的。”贾赦道:“这个益发不消虑了。我们对外人说,原要说是从前老太太本指定了林姑娘,.因为住在家中,不曾行聘。后来因林姑娘病笔,才另娶了宝姑娘。这回林姑娘复生,仍是原定的人,不可抛弃,故仍行娶回。就是媒人向那边求亲,也要这么说。便是皇上垂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