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罢。”一面又悄向他二人丢了个眼色。晴雯、金钏儿会了意,忙一齐走了出去。这里宝玉便“哗啷”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晴雯、金钏儿见宝玉插了门,由不得都嘻嘻的笑着走到院子里。晴雯笑道:“我们二爷今儿真是哈巴狗儿掉在粪坑里--没嘴儿的吃了。”金钏儿道:“这都是才刚儿林姑娘和二爷商量下的。咱们俩人何不悄悄的听听去呢!”晴雯听了,便笑着拉了金钏儿的手,轻轻的走到窗下,侧耳静听。只听宝钗在内道:“你们将来到底还是回生啊不回生呢?到底开言吐语的说个明了,我回去也好告诉太太,教他老人家放心。放着正经话不说,可又嘻皮笑脸的关上门作什么呢?”又听宝玉笑道:“姐姐,你别性急,回生的事,大约眼前也该有信儿了。你明儿回去之时,先把我的通灵玉带了回去,教太太看一看,请太太放心就是了。才刚儿是林妹妹恐怕姐姐走了这些路也乏透了,教我关上门,请姐姐脱脱衣裳躺着歇一歇儿。”又听宝钗道:“可不是呢,我也觉着身上乏乏的。颦儿,咱们可要先说开,只许咱们躺着说说话儿,你要教宝玉上来胡闹,我可不依。”
又听黛玉笑道:“姐姐你只管放心,有我呢。难道你们俩人离别了多日,就没两句话儿说说么?”又听宝玉笑道:“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就有多大的胆子敢放肆呢?你们俩人放心只管躺着,怪热的天气,我在旁边替你们打扇子好不好?”晴雯听了向金钏儿悄悄的笑道:“这倒有趣儿的很呢!”金钏儿忙笑着摆了摆手儿。隔了会子,就听见面里面手触动的响声儿,扇子扇的风声儿。不多一时,忽听宝玉笑道:“林妹妹,你记得咱们小时,宝姐姐才来的时候,咱们都在姨妈家喝酒吃糟鹅掌那会子。宝姐姐把姨妈妈妈长妈妈短的叫。回想起来,好像不多几天儿,怎么这会子他也有了孩子了,也有人把他叫妈妈了。我真喜欢的受不得了呢。”又听宝钗道:“颦儿,你听听,这个人给不得脸儿不是,才扇了几扇子,混话可就上来了。”
又听黛玉在炕上笑的喘不过气儿来。晴雯、金钏儿在窗外听的也几乎笑出声来,只得忍了又忍。忽听宝钗笑道:“宝玉,你敢和我涎脸!颦儿,这都是你的诡,你看我饶你不饶你!”金钏儿听到这里,望着晴雯伸了伸舌儿。又听黛玉笑道:“宝玉,你敢和我没人样!”晴雯听到这里,也望着金钏儿伸了伸舌儿。
又听宝玉笑道:“罢哟!我今儿可胆大豁出来了,索性得罪了姐姐、妹妹罢!”只听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儿。金钏儿听了,在窗外拉了晴雯悄悄的笑道:“嗳哟!姐姐,咱们走罢,不用再往下听了,看仔细把咱们听的不好了。”晴雯悄悄的啐了他一口,便仍旧把他拉到院内白石栏边坐下。
正欲讲说他们房中之事,只听有人在外边拍的大门山响。
二人吃了一惊,瞧了瞧天色,但见东方微明,金鸡乱唱。二人乍着胆子走到宫门问道:“什么人?这早晚儿就来打门!”只听外面答应,乃是个妇人的声音,道:“姑娘们开门罢,我是鲍二家的。才刚儿林姑老爷差了冯书办来,给宝二爷送要紧的书子来了。冯书办自己不好来的。转差我送了来了。”晴雯、金钏儿听了,忙将大门开了。只见鲍二家的手里拿着一封书子,递与晴雯道:“姑娘们拿进去,送与宝二爷看,就说冯书办在薄命司等回信儿呢。”晴雯道:“你怎么不进来歇歇呢?”鲍二家的道:“这里人多,琏二奶奶的嘴又不给人留分儿,没的进去教他当着人说的脸上怪没意思的。我就回去罢。”说毕,径自去了。
晴雯、金钏儿仍旧关好了门,一直往上房儿来。金钏儿问道:“这个女人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他呢?”晴雯道:“谁又认得他呢!我也是听见琏二奶奶说,那年二奶奶生日,都在老太太房里吃酒,他就和琏二爷勾搭上了。后来琏二奶奶大闹了一场,他就臊的上了吊了。”金钏儿听了笑道:“怪道他不进来,怕琏二奶奶当着人揭他的短儿。”二人一路说笑,来到了东套间的门首,便将铜环儿叩了几下。只听宝玉在内问道:“做什么?”金钏儿叫道:“二爷起来罢,姑老爷差人送要紧的书子来了。”
只听“哗啷”的一声,门早开了。宝玉只穿着件短汗衫儿,趿拉着鞋儿走了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摸了晴雯一个脸旦儿,又打了金钏儿一个下颏儿。二人不敢声张,一齐瞪了他一眼。
宝玉笑着接了书子,重新走了进来,叫道:“晴雯姐姐,点支蜡烛来,屋里黑的还看不见字呢。”晴雯、金钏儿听了,忙点了蜡烛送了进来。只见黛玉、宝钗二人俱穿着短衫儿在炕沿儿上坐着。见宝玉拿进书子来,站在灯下拆封,他二人便也走来,一边一个,扶着宝玉的肩头。只见皮面上大书“二贤侄开拆”五个大字。拆去封皮,大家一齐观看。只见上写:日前分手,驰赴彤庭,叩觐天颜,厚蒙奖赉。命下部曹,即行查缺补授。正在守候间,忽有茫茫大士、渺渺真人面陈一本,表奏贤侄与小女前生一段因果。
蒙上帝垂悯,许令回生完聚,并将太虚幻境所有入册之一切痴魂,普行释放回生,俾得各遂所愿。又悯愚一生缺嗣,仅存一女,不忍令其再离,即着与现任京师之都城隍两相对调,所有丰都随任之亲戚幕友、长随家人,概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