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心肝儿,你别害怕,你大哥哥也是个极能干的人,这点子小事,断没有办不来的。况且就当姑老爷知道了,也是稀松的事,难道把你拉到堂上打一顿板子不成?”凤姐听了,把头一扭,哭道:“人家这就臊的受不得了,还禁得起那样么?”正说时,只见贾夫人进来笑道:“凤姑娘,你这会子可好些儿么?我给你找了一丸子药,烫了些黄酒,你吃了可就好了。”后面司棋果然提着一壶暖酒来。凤姐不敢推辞,只得接来吃了,暂且不提。
且说鸳鸯一直来到贾珠房内,只见贾珠正然换了衣服,盘膝坐在榻上,手拿着一张状子反覆观看。见鸳鸯来了,忙放下,欠起身来笑道:“鸳鸯姐姐稀客呀,有什么事情来了?”鸳鸯道:“老太太差了我来,教我告诉大爷说,才刚儿告状的那女孩子,告的是琏二奶奶。如今二奶奶吓得什么似的,老太太教大爷费点心儿替他们私下撕罗开了罢,莫教姑老爷知道了。不但关乎二奶奶一个人的脸,连咱们贾家的脸面就全丢了。”贾珠听了,将桌子一拍道:“我在这里正看状子,心里尚在疑惑这件事情。如今听你这样说,这件事竟是真的了。怎么你二奶奶一个年轻的少妇就这样胆大?难道当日给蓉哥儿媳妇送殡,再没有咱们家的一个正经人,就由着你二奶奶胡行乱作的么?”
鸳鸯道:“那年蓉大奶奶死了,是珍大爷求了太太们,把二奶奶请过去协理家务的,所以送殡时,老辈子的太太奶奶们都到铁槛寺就都各自回家去了,只有二奶奶带着宝玉、秦钟两个人在馒头庵住了两三天。谁知道就弄出这件事来了!想来二奶奶也断不是替人家白效劳的,自必里头图了人家的什么便宜了。”
贾珠道:“可不是呢,人家状子上写的明白,受了人家三千两银子,逼死了两条人命。难道你二奶奶作这些事,你二爷也不管一管儿?”鸳鸯笑道:“二爷还能够管二奶奶?他连他自己的摊子还拾掇不过来呢!只要有了银子,由着性儿乱化罢了。”
贾珠听了,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怎么说呢!也罢,你告诉老太太和你二奶奶,教他们放心罢。我就亲自去找冯书办,我们商量个计策,办着瞧罢了。大约总要化几两银子才能妥当呢。
”鸳鸯道:“老太太也说来,银子任凭大爷酌量着用就是了,只要不丢脸就好。老太太还等回信儿呢,我就去了。”说毕,各自去了。
这里贾珠又将状子看了一遍,仍复揣在怀内,登上靴子,戴了个便帽儿,走上大堂,叫过潘又安来嘱咐道:“我到外边走走,老爷要问我,你就说老太太差我买绸缎去了。”潘又安问道:“大爷坐车去还是骑马去呢?”贾珠道:“车马一概不用,步行逛逛也好,也不用小厮们跟随。再者,老爷面前不必说才刚儿老太太回来路上有人告状的话。”潘又安忙答应了一个“是”。贾珠遂从角门步行走出。
原来冯渊的寓所即在衙门后街,时常冯渊请贾珠到寓所小饮闲谈,所以贾珠也不用旗牌引路,一直走到马渊的门首,将门扇铁环敲了两下。只听里面出来了一个小厮开了门,一见是贾珠,飞也似的跑了进去,高声嚷道:“大少爷来了!”贾珠见如此动作,心下疑惑起来,连忙跟了进去。刚至院门,只见冯渊春风满面的从房中迎了出来,笑道:“大爷今日劳乏了半天,还是这样高兴。”贾珠道:“我有件要紧的事,特意找你来了。”冯渊笑道:“大爷的事我猜着了,必是为拦舆告状的事。”贾珠道:“你既然猜着了,这件事更好办了。”正说时,只见秦钟也从房里笑着跑了出来,道:“妙呀,大叔也道喜来了。”贾珠进了房,问秦钟道:“小东西,你多早晚儿跑了来的,老冯有什么喜事?”冯渊道:“大爷别听他的瞎话。”秦钟道:“罢哟,大叔又不是外人,你何必瞒他老人家作什么呢!
”说着,便向贾珠努嘴儿。贾珠向炕上一看,只见摆着一桌酒席。秦钟笑着又向书橱子背后努嘴。贾珠果然走到书橱之后一看,只见一个美貌青年的妇人在那里含羞而坐。见了贾珠连忙站了起来,以衣袖遮面。贾珠见了哈哈大笑,道:“老冯,你怎么干起这个勾当来了。”冯渊笑着拉了贾珠的手,道:“大爷,你先过来,咱们且把正经事商量妥了,等我慢慢的告诉你这喜事的缘故。小弟既蒙大爷厚爱,断没有瞒着你作事的理。”
贾珠听说,也就走了过来。
大家分宾主坐定,小厮献上茶来。贾珠接杯笑向冯渊道:“方才喊冤的女孩子押在那里去了?”冯渊道:“发给女禁子押到班房里去了。我只略问了他几句,他说被人打破婚姻,夫妇双亡的事。”贾珠道:“状子在我这里。他告的就是我们舍弟妇。当日,我们这位弟妇原和云节度家是老亲,所以张家才求我们弟妇向云老爷处说和着派压着这位守备家退亲。那时我们弟妇年幼无知,就应承了他家的情面,其实并无受贿包揽情弊。但只是禀明了老爷当堂审断,必致舍弟妇要当堂对词,有碍寒舍的脸面。所以我特来与你商量,私下和息了,大家都有光彩。不知你有何高见?”冯渊道:“这件事却也容易办。我的意思先将那女孩子带来,我们和他讲讲,给他几两银子安家。
他若依了就罢,倘若他不依,我们再另设法儿好不好呢?”贾珠道:“如此甚妙。”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