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这里怎么总没见他呢?想来必是老爷公出,衙门里的人疏忽了,不大理论,送到那个地狱里去了,不然就是打发到那里脱生去了。这还了得!我的儿啊,苦了你了!”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贾母由不得也哭将起来。林公也伤心落泪,便向贾珠道:“大侄儿,你去叫了冯书办来,吩咐教他在上年过堂的号簿上查一查,看有林黛玉的名字没有?

再到王府里、崔判官衙门、转轮王府里出入的号簿上都查一查,就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了。教他查明了,即刻回覆,”贾珠答应了一个“是”,即忙去了。林公又劝他母女道:“夫人不必哭了,只管放心,别说地狱是咱们管的,还怕找不出来么?就是脱生了人家,也还容易办的。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莫教他老人家只是悲伤。”贾夫人止泪问道:“我想黛玉小孩子家,三灾八难也是常有的,不知得了什么厉害病就死了呢?”贾母欲要实说出黛玉的病源,又怕贾夫人着恼,自己也觉碍口,便流泪含糊答道:“这个孩子生来的又弱又聪明的很,心眼儿又多,自从到家,三六九的咳嗽,我给他配的人参养荣丸,每日炖些燕窝汤,百般将养不能见效,后来到底吐血而亡。”说到这里,便又哭道:“我的乖乖儿啊,真真的教我也后悔不来了。”贾夫人不解其意,乃道:“老太太也不必后悔,这是他自己没造化,老太太白疼了他了。”

母女正然说话,只见个管家婆子走来禀道:“早饭齐备了,摆在那里?”林公道:“老太太才来,身子乏倦,早饭就摆在这里罢。你去告诉你男人,晚上预备酒席,或是小戏儿,或是八角鼓儿,不拘那样,伺候老太太听听。”贾母忙拦道:“不用弄戏,等你们找着姑娘的下落,我再听戏。”说着,只见贾珠也进来回道:“冯书办已经遵谕查去了。”于是,丫环们摆上饭菜。贾母正坐,林公夫妇旁坐,贾珠下面相陪。

饮酒中间,贾夫人便叫:“司棋呢?”只见走出一个年轻的妇人来,跪下与贾母磕头。贾母仔细一瞧,问道:“你不是二姑娘的丫头吗?”贾夫人道:“不是他是谁呢?前儿你女婿坐堂点名,问出他们的来历,是和他姑舅哥哥潘又安婚姻不遂,双双自荆你女婿怜他们义气,留在家中配为夫妇的。”贾母道:“我只知他有了不是,撵了出去了,并不知道他有这些钩儿麻藤的事情。可惜迎丫头老老实实的,他老子那个糊涂东西许给了孙家,女婿极平常,活活的把迎丫头折磨死了。”贾夫人吃了一惊道:“迎丫头也死了么?老爷每日点名,怎么也没有点着他呢?”林公诧异道:“莫非世上的女孩儿都不属我们管?怎么过堂的时候,往往的也点着别人家的女孩儿呢?”正说到这里,只听窗外有人禀道:“潘又安回老爷的话。”林公道:“进来说罢,这里也没你可回避的人。”只见潘又安进来,给贾母磕了头,到林公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林公默然良久,皱眉道:“知道了。”贾夫人道:“你们不用鬼鬼祟祟的,找不着姑娘,我是不依的。”林公道:“夫人不必着急,我另有道理。大侄儿明早亲自带些人去,到十八层地狱、七十二司查看一回。潘又安改了装,在城里城外、乡村堡寨、庵观寺院各处寻访,断无寻不着之理。再教冯书办写些告示,遍处粘贴,悬赏寻觅,更又周到些。”潘又安答应了一个“是”,去了。

这里,大家用过了饭,漱口吃茶。只见焦大与鲍二家的走来与林公夫妇磕头。焦大遂请示林公明日见阎王的规矩,并回明路上赎了鲍二家的话。林公笑道:“明日,老太太也不用去,你们也不用去。明日我进府面禀,阎王也不好意思不赏脸。你们放心,都吃饭去罢。”司棋遂将他二人领去款待。林公惟恐他母女伤怀,笑道:“夫人和大侄儿何不引着老太太到花园里走走,闲散散步儿,回来你们娘儿们斗牌,我到书房里催着他们办文书,明早进府禀过阎王,就留老太太在这里住一半年,等我明年转了天曹,一同升天。”说毕,各自起身去了。贾夫人、贾珠搀了贾母到花园各处闲步,又讲些家中之事,不必细赘。

到了次日,林公进府办事,午正方才回来,向贾母道:“小婿今早见了阎王,将老太太之事回明,便稽查册子。老太太一生并无过恶,阎王甚喜,一切允从。焦大呢?”焦大见林公回来,早在门外伺候打听,一闻呼唤,忙上来打千儿,道:“奴才在这里呢。”林公道:“老业障,阎王说你喝醉了酒,不知主仆名分,混唚骂人,该下拔舌地狱。因你跟着老太爷出过死力,又嘴里填过马粪,暂且加恩予以自新之路。你很要改才好。”焦大忙跪下磕头谢恩。林公又道:“鲍二的女人不准收赎,我求之再三,阎王不得已,还教我买匹骡子,偿还他脱生的主儿,以结此案。”鲍二家的闻言,也过来磕头谢了,合家无不欢悦。贾母也欢欢喜喜的住着,听候找寻黛玉的下落。这也按下不表。

再说贾宝玉自从那日乡试出场,在稠人广众之中,见了那个癞头和尚合他点手儿,他便趁着人挤的空儿抛下贾兰,跟着那和尚就走。那和尚向他脸上吹了一口,便觉心中迷迷惑惑,就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