焙茗有情缘之分;这三件事求老太太和大嫂子、凤姐姐说一说,把他们两个丫头放出来。再和馒头庵的老居姑子说说,把龄官也放出来,叫他们各遂所愿,这就把我推己及人的愿心还了。”
尤氏听了,笑道:“宝兄弟,我不信你这个话。我们丫头们的事情,你怎么都知道了呢?”宝玉笑道:“大嫂子,你们万儿和焙茗,是那年大哥哥新春唱戏,我在小书房里亲眼儿捉住的。”尤氏道:“你那会子怎么不告诉我们呢。”宝玉道:“这是什么好事,何苦告诉你们又闹饥荒,所以我就忍在肚子里了。”凤姐道:“宝兄弟,我们小红可又是多早晚儿和芸儿有缘故?我那里知道个气息儿呢?”宝玉笑道:“这是宝姐姐告诉过我,他也不知是在那里听见来着。”贾母听了,向薛姨妈道:“姨太太,你们都听听,我素日最恶的是这些男女不安本分的事,谁知道这会子全都出在我们家了。这些事,怎么教宝丫头都知道了呢?”宝钗听了,便将那年在滴翠亭扑蝴蝶,赶到蜂腰桥,听见小红在槅子里说捡了贾芸的手帕子的话,说了一遍。宝玉又将那年在梨香院瞧见龄官在地下画“蔷”字,并贾蔷给他买雀儿戏台的话,也说了一遍。
贾母听了,向邢、王二夫人道:“你们听听,这些勾当真是咱们梦想所不到的。罢了,秦钟、智能儿、司棋、潘又安在地府里,姑老爷尚且成全他们的好事,何况这些人现在人世呢。
既是宝玉有这一番好意,珍哥儿媳妇,凤丫头,就把你们的两个丫头放出来罢,等宝玉将来由翰林补了什么官儿,教他每人赔你们一个丫头就是了。”尤氏、凤姐二人俱各满口应许了。
当下大家又坐着说了会子闲话,贾母便催着大家散去,即命套车将湘云送了回去。宝玉是夜即与晴雯等成缘,无庸琐述了。
到次日,贾政果然差了媒人到赵堂官、范学士家提亲。范学士原是个读书人,又素日最爱贾兰,一说便应许了。赵堂官虽与贾府不睦,他女儿为鬼所迷,又是林公救的,又且贾政虽系工部侍郎与刑部无涉,究属上司,是以也就无不乐从。贾政深为喜悦,回明了贾母。先下聘礼,只等甄宝玉到来,然后迎娶。贾母又差了林之孝家的,到甄府上将接回甄宝玉来与李绮完婚的话,告知了甄夫人。甄夫人也十分欢喜,便求贾政写书一函,择日差家人包勇前赴边疆而去。诸事俱妥,贾母、贾夫人仍旧回庙不提。
且说包勇本是忠义健仆,领了主母之命,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不过月余,到了边疆。见了应嘉甄公,投了书启。甄公看了来书,也觉欢喜,择日打发甄宝玉起身回京。甄宝玉叩辞了他父亲,自己坐了驮轿,带领包勇并贴身的小厮四名,俱各骑了大走骡起身回京。
一路披星带月,沐雨栉风,又走了有月余光景,时当残腊。
这一日走的离京师只剩二十余里,忽觉天气聚寒,大雪缤纷,甄宝玉忽觉身体不快,思避风寒,望见前面有一府村堡,十分雅趣,便命包勇前去借间房儿,暂且歇息歇息,避避风雪。包勇听了,颠着骡子上前。去不多时,回来禀道:“堡内有一家姓蒋,房屋十分幽雅,主人不在家,我已向他家老苍头借下了。
”甄宝玉听了,满心欢喜,催动了骡轿进了堡子门,但见上写“紫檀堡”三字。又走了一里多路,果见一家房舍,盖的精致,只见老苍头开了门,让甄宝玉在客堂上坐定,火盆内添了些炭,奉上一杯热茶来,各自去了。包勇与四个小厮,也自去照应行李、马匹,躲避风雪去了。
这里甄宝玉独自一人,手擎茶杯往四边墙上观看那些名人的字画。冷不防忽见一个少年的美妇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大哭道:“我的狠心的小爷,你往那里去来,害我得好苦啊!”未知此妇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真后悔黑夜暗投缳
念前情黄泉求艳魄
话说甄宝玉在路行程,偶因身子不快,进了紫檀堡,暂借蒋姓客堂歇息片刻。正然手擎茶杯,往四边墙上观玩字画,忽听屏风后转出个妇人来,拉住他哭道:“我的小爷,你往那里去来,害的我好苦啊!”
列公,你道这妇人是谁?原来就是袭人。自从嫁了蒋玉函,虽说是夫妻和美,你恩我爱,到底较之在宝玉跟前,富贵悬殊,气象迥别。每于花前月下,对景伤情。今值蒋玉函进城演戏,他自己独坐上房,忽见老苍头来说:“有一行路的少年相公,暂借客堂少坐,避避风雪。”袭人听了,点头应允。正在寂闷无聊之际,披了斗篷,竟独自走了出来,在屏风后窥客,憋见甄宝玉形容举止与贾宝玉无二,心中一恸,也就不暇思索,竟从屏后转出,拉住甄宝玉的手,大哭起来。吓得甄宝玉连忙摔开了手,倒退了几步,道:“在下乃行路之人,偶因身子乏倦,暂借贵居少憩,以避风雪,与娘子并不认识。”袭人哭道:“我的爷,你好狠心。自从你跟随僧、道出家之后,老爷、太太就要打发我出来,可怜咱们又没在老爷、太太跟前过个明路,你教我嘴里怎么说得出替你守节的话来哟,活活的逼着我嫁了人。你这会子,是从那里回来了?好狠心的爷,你怎么还说出咱们并不认识的话来,我不过是见了你明一明我的心,我还有什么脸儿活着想跟了你回去吗!”甄宝玉听了,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