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把城门关闭;许多兵了,都分凭着女墙,弓上弦,刀出鞘,专等城外举动。不到一刻,就听城外金鼓齐鸣,杀声大振。

原来江标自从杀退官兵上山之后,正在聚义厅上饮酒作乐,庆贺功劳,忽然外面来报,说:“山下有一个头陀,要见大王。”江标一想:我朋友中没有头陀,这是那里来的?我不免叫他上山,瞧他是何等样人。想罢,就分付:“请他上山,到聚义厅相见。”小兵领令下山,不一刻就领上一个头陀来。江标往外一瞧,见那头陀身长九尺,年约四十开外,面如蟹壳,大眼粗眉,狮子鼻,血盆口,两耳招风,披散着头发;头戴铜箍,身穿百袖,赤足草鞋,腰下悬着戒刀,形貌凶恶,令人望而生畏。走到聚义厅前,抬头见江标坐着,他就打了一个问讯,说声“无量佛”。江标忙起身,走到滴水檐前,抱拳问道:“大师傅那里来的?上下怎么称呼?”那头陀道:“我上一字叫俗,下一字叫空,是江西九梁山真真禅院的住持,与你有缘,所以特地上山,指引你一条明路。”江标道:“既如此,请里面坐罢。”头陀并不谦让,就进了聚义厅落座。江标道:“大师傅叫我怎么一条明路,清说罢。”头陀道:“你一个人在此做强盗,倘然官兵把你围过了,谁来救你?”江标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方才官兵已经来围住了,被我略施法术,就弄的他官兵着伤,抱头鼠窜,还有那个敢再来围吾?”头陀道:“他军中没有能人,自然碰你不过,如若他也去请了个法术高强的人来与你对敌,你把什么发付他?”

江标听了,沉吟半晌,说道:“师傅的话也不差。吾现在苦于没有人家帮吾,若要有人,吾情愿与他合伙,彼此扶助。”头陀道:“现在玉山县小西大的头儿大王狄元绍,手下共有数万人,而且都是搜罗有本领有法术的,寨中金银军器粮草堆积如山,官兵无奈他何。你若能归附了,同举大事,不但这山的兵了人等粮草由他发付,不须筹办,就是你有患难,他一得信,立刻派人来救,足可保守了。”江标闻言大喜道:“大师傅说的路极是,但吾给狄元绍没半面之缘,如何归附?”那头陀道:“不要紧,吾就是他手下的人,他现封吾做大将军之职,叫吾管金银两库兼招降使。你若有意,吾只须回去一说准成功。”江标道:“师傅若肯介绍,使吾降归小西天,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几时好前去呢?”头陀闻言,就从身畔摸出一张黄纸,递过来说道:“识得吗?”江标道:“也还看的来。”头陀道:“你既识字,你自己瞧罢;吾是不识字,不知道他写着些什么。”江标接来一看,见上面写着道:

大狄国大皇帝谕饬金凤山头目知照:朕自登基,即闻尔大名,久思召用,无奈不知尔住居之处,有志未逮。昨有小校来报,说尔已占夺此山,朕闻之不胜欣幸。今特遣招降使俗空前来招尔,如果归降之后,一切粮饷军器财帛金银,都由朕发给。

尔其操练众军,专候朕令,图谋大事,以夺取锦绣江山。钦哉

钦哉!

江标看毕,虽不能尽解其中意义,也还知道大略,不觉眉飞色舞,对俗空道:“吾久闻狄元绍大名,如雷贯耳,今果然做得大事。只是吾向在镇江师傅观中学法术,平时脚迹不曾出门,后来回家,也不过做做那肩挑搬运的生意,他怎么就会知道吾的名字?”俗空道:“你不知,他平时专差精细心腹人,到各处探听人物,只讲究其人本领,不讲究人家富贵贫贱。你的师父马如飞早已闻名四海,狄元绍久想用他,所以常差人到观中左右,探听他举动。知他教有三个徒弟,本领最高的是你;余外两个,一男一女,都不如你。狄元绍所以叫吾特地下山来请你。你今虽然归降,还须先给他做一件紧要事情哩。”说罢,又从身边摸出一张黄纸来。江标接来一看,是要他去招降师父马如飞的旨意。

江标就为难道:“这件事情吾可做不来。”俗空忙问其缘故?江标道:“吾师父为人极其严正,一些不肯苟且的。狄元绍虽然做了皇帝,他眼里看起来,总算他是个强盗。吾如若去说,非但必定不成功,而且还要受一顿臭骂,挨他一顿木棒哩。这那里使得!”俗空闻言,哈哈笑道:“你这人真好愚笨!天下没有迷不上的人的。狄元绍不是立刻叫你说他归降,不过叫你慢慢儿用说话哄骗他引诱他。况且吾临行的时候,狄元绍还给吾一丸丹药,他嘱咐吾叫吾给你商量,用个计哄他上山来;你在送茶之际,就把这颗丸药安放茶内,待茶吃了下去,然后再用话劝他,必定成功。”江标道:“如何哄他上山呢?”俗空道:“吾探听得这里知县王鸿春,是你师父恩人,只须逼着这人,他自会去请你师父的。”江标道:“怎么的逼他呢?”俗空道:“此刻城中空虚,没多少兵丁,吾同你领着部下众人,杀奔平望,离城二十里下寨,不要打进城去。知县见了,必然忧唬,去请你师父了。待他来时,你就退兵,他必然要到山上来,给知县讲和,劝解你不要进城的。你届时就把丹药放人茶中或酒中,他一吃就上了吾们圈套了。”江标点头道:“不差不差,使得使得。”俗空道:“事不宜迟,今夜就去罢。”江标立刻放了三声号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