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将内物外赐,心存不平。今日僧人恭逢建塔大典,兼之千岁、太皇妃娘娘驾临,理应戴恩着此。那知周太监见衣上有御赐字样,遂向僧人理论,云此衣虽是太后所赐,宫费至今未缴,不许擅行穿着。憎人尚未回言,该监恃宠逞蛮,立将彻赐之衣牵扯在手,用力把左手之袖分为两开。今特呈请验看,叩恩作主!”但济公此时在御前有影无形的信口诬栽,把一个周太监在屏后又怕又急,头上汗珠足有黄豆大的望下直滚。要想分剖,却因不奉传呼,不敢上去。正在急躁之际,只听太子把御案一拍,骂道:“好大胆狗才!他真个全无顾忌了!”说着便对左右侍立的小监道:“你们去两个人,查点这个狗才。如在此地,立即代朕将他拿来问罪。”两个小太监即时奉诏,如虎似龙的走到屏后,恰巧碰着周监,也不由分说,一把拖了就走,只望御前拉来。可怜此时周太监真乖巧不过,走到御前抖抖的双手向下一伏。毕竟皇太子怎样办周太监的罪过,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九回 看皇驾妖生落水 争绝产同族生风

话说皇太子见济公把彻赐千佛衣呈在御座,说周太监所欲不遂,将御赐佛衣撕破。皇太子勃然大怒,着了御前的两名小太监,把周监擒至御前。皇太子也不追问原由,便将千佛衣破处检开,向周监道:“朕问你,这衣袖可是你撕的吗?”周监碰了一个头道:“奴仆该死!但是出于无心,并不曾想什么宫费。”济公在旁哈哈大笑道:“你这时自然不想宫费了,亏你心也不黑,不过想了二千两,你趁早的认了罢。如再支吾,俺和尚向例不留情,便一五一十的统统代你数得明明白白。那你这一个吃饭的家伙,就有些保不住了。”周监此时听得清楚,晓得这个和尚他没一句话说不出来,深怕再牵涉出金御史,那便连退步也没有。当下抖拌的又碰了一个头,就想含糊些且把个罪认下来,然后再想生义。恰巧皇太子见济公滔滔的这一说,周太监屁也不曾放一个,足见理屈词穷。这时周太监碰了一个头,才想开口,太子拍案骂道:“狗奴,你还有甚话说?不论有心无心,这衣服总是你撕的了,大约赖不着第二个人的。朕此时也不暇理论。”随即又唤过两名太监道:“你们代朕把这厮且交了刑部,候明日朝旨发落。”说罢,便命起驾回宫。悟真连忙传集十大执事,躬送御驾起身。

这时那庙门外面,真个人山人海,男男女女携儿抱子的,真个热闹不过。偏偏起驾的时候,突然那大炮“通”的一声。当地有一个财主家名叫殷十万,本人无后,近房只有一个堂弟殷二,所生一子才两岁,名叫大保儿。三日前般十万病故,就把这个孩子承嗣过来,顶了这家产。一些本家,足有几十户都是拱拱不服。这时大成庙这样热闹,殷十万家也住在西湖边上,去庙不远。带大保儿这个乳妈姓洪,也是个宦家的妇人,因争夺地皮,同张邦昌家一件官事,打得地塌土平,穷的不能过活。这位洪奶奶便央人荐到殷十万家做个奶妈,专带这个嗣子。恰巧大成庙门口御驾起銮,看的人自然是多得很的了,洪奶妈也抱了大保儿挤在湖口来看,那知突然炮声“通”的一响,洪奶妈一惊,把大保儿向下一滚,通的落下了湖。湖口小船听说殷十万家落了一个孩子下湖,那个不想赏号,七手八脚虽将大保捞起,那喉下已绝了气。

殷二得了这信,夫妇都吓得魂不附体。不但死掉了一个儿子,可算大保儿一死,各房本家立时就要来议嗣。十数万一笔家当,就请他站在旁边。随即将大保抱回,担锅撤水,一些方法都想尽了,再也救他不转。殷十万的一个正室,生性残忍不过,直即就要把这个洪奶妈置之死地,偿这个大保儿的命。这个洪奶妈也觉得对人家不起,不但不想逃生,反转三番五次寻死觅活。倒是殷二夫妇仁义不过,口口声声死活有数,只怪自家命薄。

不料外面的消息,真个灵便得很,不到一个时辰,那几十户本家,车儿轿儿的,都到着位了。那班辈大的呢,便主持代殷十万另外立嗣;那班辈小的呢,便闹了同大保儿立后。殷二夫妇并洪奶娘三个,丁字式就围住个大保儿,不住嘴的哭,足足闹了一夜,也不许大保儿收尸。内中有个坏骨头名叫段长贵,其实他到是出过五服的了。他暗暗同族长联络起来,允了族长五千谢仪,主持立他的长子为殷十万之后。其馀本家,每人二百银子画字礼。统统说定,便买了一口小棺材,做了几件衣服,来代大保儿收尸。

殷二夫妻因自己没有一点交代,遂向族长道:“我的儿子虽死,究竟我是近房,他立的嗣,将后也该同我兼桃。我夫妇的养膳也该有个议论。”殷长贵听说,也不等旅长开口,卷起袖子上前就是一个嘴头,骂道:“好一些不要脸的!当先你的儿子承嗣,是你的福气,我只好在旁边望一眼;如今我的儿子承嗣,是我的福气。我还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如今死的已死了,活的还要图个吉利。你老二怎样来,怎样去。快些眼亮些,把带来的一点破家破伙的理一理,跟了棺材请便。这叫做新官到任,旧官请出,一了百清。嗣后如再进这个门,说什么拿这样取那样的,我言明在先,那是不能应承的!”可怜殷二被殷长贵这个嘴头,